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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月萍渾身一顫,呆呆向我看來,眼中略有懼意,隨即又流下淚來。

我不禁苦笑,沒想到衝動之下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上前拍拍她肩頭,說:“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月萍顫聲說:“說沒說過都一樣,我們完了……”

我深吸幾口氣,說:“你休息吧,我去八樓。”說著走出臥室。

穿鞋出門前,只聽房裡又傳來月萍悽楚的哭聲,好像有感應,隔壁房裡隨後傳來陳瑤的哭聲,母女二人齊聲哭泣,像兩把刀子扎進我心裡,引來陣陣刺痛。

此時此刻,我無比地痛恨自己。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第一百零二章 危機

月萍沒有給我離婚協議書,但我也好不到哪去,她不許我進房,也不和我一桌吃飯,每天晚上睡眠時間我只能在客房度過、或者去八樓我媽家,我們這對幸福村最和諧的小夫妻就此陷入冷戰。

我心中存了努力表現的念頭,就盡力壓制自己的情緒,每天對月萍大獻殷勤,買禮物、送花、幹家務、照顧陳瑤。月萍對我冷淡之極,但我不屈不撓,始終將冷戰保持在她單方面的狀態。我的娛樂交際全部停止,一切活動只限於公司、工地、家。

邱蘭英當然也不會好過,我逼她寫一份辭職報告,將她趕出恆遠公司。從此以後誰也不能干涉恆遠公司的運作,老丈人也不例外。

這天上午去了南郊縣級市的民營醫院工地,請幾個甲方領導吃一頓飯,下午回到本市,不想去公司發呆,就開著車滿城兜圈,從城南江邊轉到城北運河邊、接著轉到城西湖邊、最後來到城東幸福村原址,我家樓下的茶樓還在營業,裡面的村子卻已人去樓空,遠遠看見一些民工正在老吳家樓頂揮起鐵錘砸屋子,不覺有些留戀,於是將車停在茶樓門口,和幾個小妹打一聲招呼,從茶樓後門走進幸福村,沿著我家臺階走上平臺,一屁股坐在地上,觀賞拆村盛況。

幸福村裡面的屋子大多拆光了,我家這座樓緊貼街道,又有臨街門面,為怕影響城市景觀,暫時不拆,我家茶樓得以繼續營業三個月,老吳家的樓就沒這麼幸運,這會兒已被卸下一個屋頂,工人們幹得熱火朝天,估計傍晚時分能拆光三、四兩層,等到後天,這座樓就不復存在了。

我並沒有多少的感傷,畢竟我只在幸福村住了兩年時間,只是這兩年來在我身邊發生了許多事,以往二十八年的所有經歷都不及這兩年豐富,結婚、入贅、撈外快、出軌、辦公司、炒房、女兒出世、找情人、事業擴大、直至今日陷入冷戰,這些事都發生在短短的兩年內,或多或少和幸福村有些關聯,此刻眼睜睜看著幸福村在民工們的大鐵錘下土崩瓦解,就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拆了舊的造新的,幸福村是這樣,生活也是這樣,無非多了些縫縫補補,用新的姿態來彌補舊的錯失,如果實在彌補不了,那還不如全部毀去,在一片空地上重塑家園。

幸福村面臨這一轉折期,我又何嘗不是?我的錯失令我陷入困境,以往的生活隨時會分崩離析,我應該像個泥水匠一樣細心填補裂縫、還是掄起大鐵錘以摧枯拉朽之勢親手毀滅?

前年秋季,我曾在這個平臺上渾渾噩噩度過一天又一天,如今我又來到這裡,老吳家的鸚鵡早已不見,我聽不見它的歌唱,只有鐵錘榔頭敲打磚牆的聲音,村裡的草坪也已面目全非,只剩斷瓦殘垣和一堆堆的垃圾,我在同一個地點看見截然不同的景緻,心情也從前年的昏沉過度到今天的悵惘。

我找到了基調,就是“悵惘”,於是我順著這個基調進入“悵惘”的過程。

這就是我的習慣,先給自己設定一種情緒,然後慢慢代入這一程式,這樣往往不會受傷,因為進入狀況比較遲緩,但也正因如此才令我不能隨機應變。就像目前這種糟糕之極的生活,完全來自我對生活的被動和茫然,我只能忍氣吞聲而又無可奈何地接受懲罰。

月萍啊月萍,其實我已進入狀況,正滿懷信心地準備做一個好老公和好父親,你卻選擇這個時候和我翻臉,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等著看我們陷入危機?我究竟該怎樣才能獲得你的原諒?

我一根接一根地抽菸,面前地上的菸屁股越堆越多,我的煩惱也越聚越多,索性仰面躺下,對著藍藍的天空和白白的雲朵,好歹令心情舒暢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道黑影遮住我的視線,我停止思索定睛看去,只見身邊站了個人,居然是老丈人陳文賢。

我坐起身說:“爸,你怎麼來了?”

陳文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