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偉直到現在還沒弄懂趙平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搔了搔頭皮頓時駕駛室裡頭屑橫飛:“老闆,咱逮頭豹子倒也算了,弄個小孩回來算是個啥事啊?”
趙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虧你還跟我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一點東西都沒學到!還記得上次看到報上那篇狼孩的報道嗎?我敢打賭,這就是第二個狼孩!”
“你看他那奔跑的姿勢那速度,咬死獐子時那兇狠勁,活脫脫就是頭狼崽子!小文你想想,咱們團裡要是有了這麼一頭‘動物’,那該能拉來多少觀眾啊!”趙平興奮地直喘粗氣。
文偉被老闆這瘋狂的想法嚇得心驚膽戰,手中一滑吉普車立馬在路面上劃了個大大的“S”形。“撲通”一聲,娜娜從後座上滾了下來,一頭撞到了前排座位上。
“我操你媽的文偉,開的什麼破車啊?存心拿老孃消遣是不是?”娜娜跳起來潑口大罵汙言穢語滔滔不絕,文偉慘白著臉不敢回嘴。
趙平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小文又不是故意的!你這丫頭就是嘴不饒人。”轉過頭對文偉道:“你說說,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
文偉擦擦頭上的汗:“老闆,想法是不錯,可就是太冒險。這孩子是個定時炸彈,這次萬一有人報個案咱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苗族人會報案?他們死都不會信這套東西!”趙平胸有成竹。
“那以後表演上也是個大問題,這可是個活人!觀眾能不去舉報咱們虐待兒童?”文偉猶自害怕。
趙平慢條細理道:“咱們從來都不去大城市表演,只是在邊遠地區轉悠。那些土包子們能有那麼高覺悟性?他們只求看得高興只求哈哈一樂,誰會去管一個小孩的死活?再說了,大半個中國跑下來了,你遇見過有人檢查咱團的嗎?”
文偉疑惑道:“那要這小子表演什麼?”
趙平冷笑:“獵羊、鬥狗、鑽火圈,什麼刺激就玩什麼!觀眾就愛看這調調!”他眼中兇光一現:“回頭你把這小子衣服扒了,隨便用塊皮子做條褲衩給他套上。從現在開始要向對畜生一樣調教他,要打得他服服帖帖!對了,再順便教這小子幾句漢語。真有人來查了,就說他是咱團的馴獸師,為了噱頭才這樣表演的!到時咱再塞點錢準保沒事!”
娜娜在後座上聽得一陣浪笑:“老趙啊老趙,就數你鬼主意最多!”文偉看著她蛇般纏向趙平褲襠的小腿,禁不住又是一陣心猿意馬。
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男孩根本就不吃不喝,頭在鐵籠上撞得鮮血淋漓,幾天下來已經是奄奄一息。
趙平急得團團轉,他沒想道這野小子竟倔強如此。扔進籠子的新鮮帶血的牛肉男孩連看都不看一眼,幾隻活兔被放進去男孩還是懶洋洋地趴在地上紋絲不動,他已完全不想再活下去。
夜晚,文偉獨自坐在男孩籠前發愣,一隻半大的小羊正在籠裡四處歡快地蹦達,不時發出“咩咩”的叫聲,男孩死了一般伏在角落。
“再這樣下去就只能把他麻翻了吊葡萄糖了。”文偉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吼!”文偉愕然回頭,只見團裡的兩隻東北虎——成年的雄虎“威風”和一歲大的雌虎“麗麗”正焦躁地在遠處的籠裡轉著圈,對著這邊咆哮。
文偉心中一動,兩頭老虎自男孩被關進這輛卡車以來就一反常態的興奮,自己倒是一直沒放在心上,難不成……
他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得渾身發抖。匆匆跑下車,文偉叫上了幾個人將男孩的籠子抬到了虎籠旁。男孩的籠上柵欄密而窄,文偉根本就不擔心他會被那兩隻猛獸弄死。特意關掉了車廂裡的燈,一眾人揚長而去。
黑暗中,威風和麗麗湊到籠邊低低吼叫。男孩睜開眼睛猶豫了一會,三對同樣閃著碧綠厲芒的眸子緩緩靠近。兩頭老虎隔著鐵柵欄溫馴地頂了頂男孩的額頭部位。麗麗更是從喉中發出欣喜的咕嚕聲。
不知死活的小羊可能是把男孩當成了自己的同伴,居然用小小的犄角頂向他身上開起玩笑來。威風頓時鬚髮皆豎暴然一聲大吼,卡車的帆布頂篷被震得灰塵“簌簌”地往下掉。男孩笑了笑伸手過去拍了拍它的頭,回身將小羊一口咬死。
天剛矇矇亮,趙平拖著兩米多長的電叉罵罵咧咧地上了卡車。他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便想來揍男孩一頓出氣——不吃東西?打到你吃為止!找到猛虎籠邊的男孩時這圓滑世故的胖子大吃了一驚:鮮血早已乾涸的小羊殘骸被胡亂丟棄在籠角,男孩肚子滾圓地在酣睡,一條粗大的虎尾從柵欄縫隙中伸過輕輕拍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