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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穀子瞧瞧婧雅那遠比她紅腫多了的臉,啞然失笑,“還說我,你不也是一樣?”

內室,藥味兒四溢。

那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臥榻上,只見那床上躺著那嬌人兒,臉色慘白,氣色虛弱,明明是緊閉著雙眼偏生又死死咬著牙根,一雙纏著布的手死命的朝床邊兒砸著,那血滲出布來,猩紅刺眼,而她像是沒有痛感般,壓根兒不曾醒來。

穀子進來一瞧,趕忙小跑的坐在床邊兒攥住了她的手,一聲嘆息,眉眼間漫過一陣心疼。

“主子今兒還不曾醒過?”婧雅一臉擔憂的問。

穀子小心給猴子擦擦汗,又道,“醒了,轉了幾下眼珠兒也沒說話,就又睡了。”

“哎。”婧雅嘆了口氣,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皇后派來的太醫瞧過,不也說沒什麼大礙,休息些時日也就慢慢好了麼。”

“嗯。”穀子點點頭,心裡卻想。

不擔心才怪啊!

她是怕這猴兒被自個兒這股硬氣兒憋著啊!

且說這婧雅跟穀子說了一會兒主子的病情之後,前頭賬房裡的人就遣人來尋,說是有些帳上的事兒需要她瞧過才能出帳。

婧雅無奈只能先走,走之前還不忘三番四次的囑咐穀子別隻顧著主子,也別忘了養自個兒的傷。

那句句誠摯,說的穀子眼淚都直在眼淚窩兒裡轉,連說好幾遍,“這幸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卻說才一送走婧雅,穀子就立馬換了張臉,回身兒就把婧雅端來那碗藥倒進了花壇,接著到院子裡跟那扇著火的小丫頭春禧道,“不許偷懶,好好熬著!”

別怪她小心眼兒。

管她婧雅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

經過這麼一鬧,在這府裡,穀子是真真兒誰也信不著了。

半夜,月亮彎彎,烏鴉叫。

跨院兒一正室門口兒,一前一後的倆人兒被拉出兩條一長一短的影子。

但見那身量稍矮的人做賊似的瞅了一圈兒,待瞧見那守夜的小丫頭睡的直冒大鼻涕泡兒,才朝後頭招招手,只見那後頭身形頎長的人影兒輕輕拉開的房門兒,倏的就鑽進了屋兒。

只留那外頭盯梢的於得水對著月亮是一聲長嘆。

哎,你說,他就不明白了,這明明是自個兒的宅子,自個兒的媳婦兒,這會兒不過是過來瞧瞧,咋還非得偷偷摸摸的像做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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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彆扭王爺初做賊 病中嬌人語驚雷

延珏是好奇的。

他從沒見過那樣一雙眼睛。

清澈,倨傲,漫不經心。

那雙眼睛折磨著他,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所以他今兒不得不來。

輕輕闔上門,延珏扯著脖子往裡頭瞧著,諾大的三開間裡只瞄見一盞玻璃煤油燈,燈光氤氳,四下物事昏沉一片。

側耳聽去,只餘一人輕鼾。

延珏不覺皺眉,怎麼屋裡頭兒竟沒人伺候?

蔫著腳尖兒,點著地,延珏一步步的往裡間兒竄,那動靜兒輕的,就像每年木蘭圍獵時,靠近獵物那會兒。

屏住呼吸,不敢喘氣兒。

自小皇宮長大的他,見慣闊朗,從未覺得自個兒家大,可今兒,他真想罵一聲兒。

這宅子誰他媽出的燙樣!

一個屋兒修這麼大幹什麼!

格楞——格楞——

延珏一個栽楞,手疾眼快的抱住了被自個兒撞掉的紫檀架子上的大觀窯的大盤。

呦喂!你大爺的——

捂住那被盤子磕的生疼的肋骨,延珏差點兒就把那破盤子撇出去。

當然,他沒那麼幹。

小心輕放的原樣兒擺好後,延珏一門兒心的踮著腳兒往裡頭走。

內室,微光氤氳,藥香四溢。

只見那蔥綠紗帳裡隱隱約約露出的那一副病中嬌人的畫面,延珏怔楞了。

“雲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延珏從不喜情詞豔賦,可腦海裡卻離奇的蹦出這幾句,就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猛勁兒晃晃腦袋,他必須晃掉這種詭異的念頭。

對,這是那粗鄙軸性的主兒,長得不錯又怎麼樣?

等她醒了——

那柳葉兒似的眉毛又會像流氓似的挑起一頭,杏兒似的眼珠子飄來晃去的不像個女人,那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