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村裡人都在往廣東跑,回來的信裡面都是對大城市的誇耀,還有每個月透過郵局寄回來的費款。已經讓平靜的山村思潮湧動。
張文榮與張漢高都沒有搭話,安靜了下來,他們也同樣開始憧憬外面的生活。但是如果出去,就不能在張叫花這裡做事了,也不能跟著張叫花學功夫了。但是這年頭功夫不能當飯吃。張叫花雖然每個月都會給他們發工資,但是年輕人誰願意一輩子窩在這窮山溝裡啊!
“你們想出去的話,明年也跟著大夥去廣東吧。留在梅子坳沒出息。”張叫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三人的身後。
“叫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村裡這些人。只知道往廣東瞎闖呢!”張加根慌忙解釋。
張叫花笑道,“你慌什麼?你以為我是小孩子不懂這些道理?從我爹孃去廣東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村裡人遲早都會跑出去。趁著現在年輕不跑出去,難道像我爺爺他們老人們那樣一輩子守在這個山窩窩裡?你們不是每天看電視麼?外面發展那麼快,我們梅子坳還一直是老樣子。你們也趁機出去。功夫不能當飯吃,你們出去了,也可以功夫。這一陣我把梅山樁功都教給你們。你們到了外面有力氣就練練。”
“叫花,其實我們在園藝場挺好的。你不是每個月還給我們發工資麼?幹嘛要跑到外面去那麼辛苦?”張文榮有些言不由衷。
“算了,別說這些廢話了。你們要是甘心守在園藝場喂野豬,我反而看不起你們。別人能夠在外面闖蕩出名堂,你們為什麼只能窩在園藝場裡?到外面去闖闖也好,外面的世界大,眼界也更寬。別在我這裡窩著了,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到外面去的。我爹孃說不定將來會回來接我到廣東去呢。到時候,我要是走了,你們還守在這園藝場幹什麼?喂一輩子豬麼?”張叫花說話行事越來越不像一個八歲的小孩子了。但是在張文榮幾個人的眼中,卻並不感覺驚奇。他們已經習慣了這麼一個小妖孽。
這一下,張文榮幾個沒說話了,他們的內心是矛盾的,走與不走,難以抉擇。雖說他們比張叫花大,但是他們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面臨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擇,如同能夠那麼輕易地做出決定呢?
留?真的能夠無視大城市廣闊天地的誘惑麼?同齡人已經開始從廣東不斷地寄錢回來。他們也不想一輩子窩在園藝場裡打豬草餵豬。
走?雖說園藝場的日子清苦了一點,但是這裡的日子也是他們人生之中最精彩的一段日子。學到了真功夫,用自己的勞動與汗水掙來自己的榮耀。他們已經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同這個小了他們十來歲的小屁孩建立了一種奇怪的關係。如同師徒。如同家人。怎捨得啊!
“不說話,我就當你們同意了。你們別擔心園藝場。村裡人又不是全部去廣東了,總有願意留下來的。有什麼事情,我請他們來幹就行了。現在野豬也基本上不用怎麼去管了。還能夠幫我去翻地呢。你們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你們先出去闖一年,要是沒出息,在外面混不開,園藝場裡也不少你們一份吃的。要不別等過了年,現在就走,不是正好有回來搞雙搶的準備去廣東了麼?你們就跟他們去。我爹孃說廣東到處都是廠子,現在過去隨便都可以找到事做。你們都上過初中,有文化的更好找工作。我爹小學都沒上完,都能夠進廠呢。”張叫花幫張文榮三人做出了決定。
“這也太快了吧。要不我們還是等過了年再過去。”張文榮一時間還下不了決心。想透過這一段時間緩一緩。誰知道小屁孩想一出是一出的?
“等什麼等?既然心裡有了主意,就要下定決心去做!練功夫的事情,你們能夠堅持就堅持。這世道,功夫終究當不得飯。”張叫花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改變。
於是過了幾天,張文榮幾個就收拾起行囊去了廣東。
張文榮幾個一走,園藝場一下子只剩下了張叫花一個,一下子感覺空落落的,心裡突然感覺特別傷心,稀里嘩啦的大哭了一場。張叫花都不明白自己哭什麼。是因為張文榮幾個的離開呢,還是以為好久都沒見到父母了。
哭完了,張叫花坐在園藝場的坪上,一個人獨自看著天上閃爍的繁星。
張滿銀走了進來,搬了一根凳子坐了下來,拿起煙桿吧嗒吧嗒地抽起旱菸來,抽了一會,才開始說話,“文榮他們幾個都去廣東去了?”
“今天早上的車。我沒去送他們。”張叫花偷偷地用衣袖把眼睛裡的淚水擦乾淨了。
張滿銀也假裝沒看見,知道這個滿孫跟別的小孩子不一樣,還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