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道:“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復仇而是保命。劉牢之於現今的形勢下,絕不敢逼你們叛變,只會設法安撫你們,而你們則虛與委蛇。北府兵內同情你們的將領大有人在,劉牢之在短期內是不敢過分的。現在對劉牢之最重要的事,是穩定軍心,鞏固權力,全力助司馬道子,令桓玄沒法動建康半根毫毛,他還要儲存實力,以應付孫恩龐大的天師軍。”
劉毅打量了劉裕好半晌,似是首次認識劉裕是怎樣的一個人的神態,道:“你的處境不比我們好多少,為何你仍然可以這麼冷靜?唉!不如你陪我到淮陰一趟,我的口才遠及不上你,沒有信心說服其他人。”
劉裕曉得自己最少說服了他,道:“根本不用靠口才,只須說出實況,令所有人明白這不單是復仇的辦法,且是唯一生路,沒有人能違抗殘酷的現實的。”劉毅頹然道:“只是一條忍辱偷生的路,我再看不到任何復仇的希望。”劉裕道:“事情當然非如你想像般的絕望,你可知我剛擊垮了想把荒人趕盡殺絕的荊州和兩湖幫聯軍呢?”
劉毅點頭道:“當然知道哩!這確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有你領導我們,我們至少有一半成功的機會。”
劉裕道:“糧資方面的供應又如何呢?南方最豐足的地區,就是建康及它附近一帶。北府兵一向在這方面依賴建康。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我們方可以有自主權,就是把邊荒集奪回來,那時主動權將操於我們手上。”
劉毅現出思索的神情。
劉裕道:“我收復邊荒集,亦完成軍令狀的任務,假如劉牢之敢阻撓我回北府兵,那時道理便在我的一方,我會教他死無葬身之所。”
劉毅道:“如他編派你在投閒置散的崗位,你迴歸北府兵又可以有什麼作為?”劉裕冷然道:“那須看他與司馬道子的關係演變至何種局面,又要衡量桓玄和孫恩的情況。不過無論在哪一種形勢下,我們有邊荒集作後盾,怎都比現在強勝百倍。”
劉毅道:“明白了!”
劉裕伸手抓著他肩頭,道:“一切以大局為重,只要我能收復邊荒集,終有一天會有好日子過。去吧!”
劉毅斷然轉身,飛身上馬,策騎去了。
劉裕亦登上座騎,馳回在附近等待他的荒人精銳騎隊。
慕容戰大喝道:“上馬!”
眾戰士轟然應諾,紛紛踏蹬上馬。
慕容戰向劉裕展現笑容,語氣輕鬆的道:“到了辦正事的時候哩!”
劉裕先想起劉毅,轉而聯想起劉牢之,再想到桓玄和王恭等搖搖欲墮的聯盟,身為盟主的王恭如何應付意料之外的變化,接著心中浮現王淡真的花容。喝道:“我們為邊荒集而戰!為紀千千而戰!兄弟們!我們去!”
領先策騎衝出,慕容戰追在他馬後,然後是像潮水掩過大地的荒人戰士。南方再沒有能左右他們反攻的勢力,一切障礙均被清除。
姚興的聲音道:“關中的情況令人憂慮,父皇雖先後擊敗平涼的胡金熙、鮮卑的沒奕子,又征服了秦州,進佔長安。可是苻堅之子苻丕在天水姜延、河東王昭、前幽州刺史王永等地方勢力支援下,在晉陽稱帝,令我們沒法趁慕容永等出關之際,一舉蕩平關中。”
赫連勃勃低聲道:“太子何時得到訊息呢?”
燕飛心忖不論你如何壓低聲音,又隔著磚石結構的牆壁和堅實的木門,可是在如此不到五丈的距離下,休想有片言隻字能逃過我的靈耳。
赫連勃勃這句話是問得有道理的,因為他要弄清楚姚興夜訪,是否只因此事。從呼吸聲,廳內現時只有姚興和赫連勃勃兩人,波哈瑪斯並沒有隨行。
姚興答道:“我今早已收到訊息。”
赫連勃勃沉默下去。
姚興嘆道:“苻丕雖令我們平定關中的大計橫生枝節,幸好慕容垂亦自顧不暇。
我現在真正擔心的,反是邊荒集的安危。“赫連勃勃大訝道:“太子不是認為荒人再不可能有作為嗎?”
姚興沉聲道:“我剛接到前線探子送回來的訊息,荒人不但成功返回邊荒,且大敗荊州和兩湖的聯軍,並從他們的手上奪得大批戰馬、糧食和武器。”赫連勃勃失聲道:“這是不可能的!”
隔牆有耳的燕飛聽得心中大喜。
荒人現在最需要的正是一場勝利,延續自己斬殺竺法慶的威風,令荒人在最艱苦的情況保持振作,直至光復邊荒集。
邊荒本身是個沒有生產力的地方,一切全賴邊荒外來的供應,所以一旦失去邊荒集,買賣交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