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先將您的恩德記在心裡,此時或許幫不了您,將來若有機遇,一定會盡力報答,還您的人情。”
阿無剛才一直不敢直視歸瀾的臉,她只是偷偷瞥著他的俊顏笑容,在不知不覺間迷醉,怔怔發愣。她發現他開心的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歸瀾注意到阿無偷偷看他,而且還在發呆,他面上浮起一層羞澀紅暈,輕聲提醒道:“阿無姑娘,下奴已經開啟鐐銬,有什麼活計儘管吩咐。”
阿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扭頭,逃也似地奔出馬舍,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等等。”
不一會兒,阿無捧了一疊衣物連帶鞋襪走了回來,統統丟給歸瀾,解釋道:“大伯說我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你雖為奴隸卻也是男子。孤男寡女在這馬舍內,你衣不蔽體有損我的名節。所以大伯的舊衣服就賞給你穿,你放心,這事情大將軍也是准許的。”
這次輪到歸瀾抱著衣物怔怔出神。雖然這些不是新衣,用料做工都遠不如龍傲池那次讓他穿過的華美錦袍,但是衣物洗的很乾淨,裡衣外衣齊全,布料厚實溫暖。他原本以為這個冬天會很難熬,不過現在得了這樣一套衣物甚至還有鞋襪,他再也不用擔心,他怎能不感動?
“謝謝阿無姑娘,也請替下奴謝謝於伯。”歸瀾滿心感激,顫聲謝過。
阿無見歸瀾沒有推辭,她心中莫名高興,語氣也不自覺柔和下來,叮囑道:“你現在就趕緊換上衣服吧,天涼了不穿暖一些容易受寒。你若傷病來不了,估計赤兔胭脂獸又要耍性子。”
於伯的身材比歸瀾健壯,他的舊衣穿在歸瀾身上並不合體,顯得有些曠蕩。歸瀾卻是心滿意足高興非常。沒有了腳鐐束縛,又得了齊全的衣物,他到現在還不太相信自己能有此等好運,這都是沾了阿無的光。
認識阿無只有短短的兩日,相處統共不過兩三個時辰,但是她善良美好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歸瀾心裡,讓他不由自主一遍遍感念。
55情動心痛(上)
傍晚,歸瀾回到明月身邊的時候,如實對明月講了在馬舍受到的善待,他真心向明月請教道:“殿下覺得下奴該怎麼做,才能報答阿無姑娘呢?”
明月開玩笑道:“歸瀾,我看阿無姑娘一定是因為你長得俊,才肯幫你。她容貌醜陋,怕是這輩子也嫁不出去,沒有男人肯正眼瞧她。你以後對她和顏悅色,多在她面前笑笑,哄她開心就好。”
歸瀾幽幽道:“下奴目前也只能做這些了。”
明月隱約覺出歸瀾藏著心事,試探道:“莫非你還想娶她報恩?這可萬萬不行。”
歸瀾慌忙點點頭,苦澀道:“嗯,下奴自知身份,怎敢拖累那麼好的姑娘。”
明月卻緊張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長那麼醜歲數比你大,又是馬房裡粗使的丫鬟,估計不識字粗手大腳的,沒有一樣能配得上你。”
歸瀾低頭垂眸,原本不曾細想的心事被明月勾起。阿無應該是已有雙十年華,只比他大一兩歲而已。說她貌醜主要是臉上一大塊烏青胎記有些駭人,其實印象中她好像是濃眉大眼臉盤輪廓周正。她衣著簡樸,髮髻梳得潦草,不塗脂粉甚至不戴耳環飾物,舉手投足之間少了幾分女子的嬌柔,那是因為她在馬房做事,又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她懂得養馬的技術,勤勞善良身體健康,粗手大腳不識字又如何?這世上識字的女子本就不多。
在歸瀾看來,明月說阿無的那些缺點根本就不是缺點。
歸瀾再反觀自己,除了一張臉能看,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優點麼?他知道自己身上遍佈醜陋疤痕,三處奴隸烙印清清楚楚昭示著他卑賤的身份。他隨時都有可能捱打受罰,吃飯穿衣要靠旁人施捨,連馬兒還有房舍遮風避雨,他卻每晚露宿鋪蓋之物全無。這樣的他,苟且活著,哪裡敢想其他?
當然以他的身份和習慣,就算與明月有不同的意見,他也不會直接當面對峙理論。他懂得明月的用心全是為他好,於是委婉說道:“殿下不用安慰下奴,下奴是以色侍人的低賤奴隸,這輩子自然沒有資格奢求太多。人家不嫌棄下奴,願意幫下奴,下奴唯有記得她的好,不會再生妄念,讓她煩惱。”
明月只覺得心如刀割,她的歸瀾,她這麼優秀的哥哥,因為從小到大被當成奴隸教養,受了太多的折磨苦難,竟連愛都不敢想,自認為他還配不上那種醜女,她該怎麼安慰怎麼勸說,才能讓他舒服一些呢?
她嘆息道:“歸瀾,倘若是那醜女看上了你,想嫁給你,你會娶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