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想聽,也沒那個福分了。”
晏荷影答道:“娘娘要是還沒福氣,那這世上,就再不會有人有福氣了。”
“哦?是嗎?”王太后淡然一笑,“姑娘所指的福氣是什麼?是這王宮,還是我的身份?”
“是娘娘的兒子,殿下。”
聽她提到愛子,王太后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憂色,這才消解了幾分。她接著又問道:“姑娘是從府裡偷跑出來的吧?”
為圓前謊,晏荷影只得又點了點頭。王太后嘆息了:“好孩子,年紀小小的,怎麼就做下這麼糊塗的事情?你爹孃現下還不都得急壞了?”晏荷影聽在耳中,只覺無地自容。
“世子現不在宮裡。就是在,我也不能讓他見你。從古到今,終身大事均須稟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小孩子家的,怎能隨了性子亂來?那豈不是要亂了綱常了?”這一番大義儼儼的教訓,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譬如自己的父母,晏荷影定會覺得萬分刺耳,不耐之餘,便會反唇相譏,但現聽王太后輕言細語,娓娓道來,她卻如聆金科玉律,心悅誠服。
“不過,這也怪你不得,畢竟還是個孩子,誰又沒有過青春年少的時候呢?”王太后遙望虛空,眼中又堆滿了愁悵。
晏荷影痴望著她,心道:趙長安忒好福氣,竟有這麼好的孃親。雖然她自認自己的孃親也是極好的,但此時,卻沒來由地羨慕起趙長安來。
王太后一瞥窗外,微微一驚:“啊呀,太晚了,姑娘是住在客店裡嗎?”晏荷影硬著頭皮再次點頭。
“這樣吧,今晚你先在宮裡安歇,明天一早,我就派人護送姑娘回客店取行李,然後回姑蘇,姑娘看這樣辦成嗎?”晏荷影立刻慌了神,支支吾吾地推辭。王太后明澈如水的清眸望著她,和顏悅色地問:“怎麼?不想回去?還要留在這等世子回來?”
“我,我有人護送。我……他……是我僱的一個保鏢,今夜……今夜,他也跟進宮裡來了。”晏荷影一邊說,一邊就狠狠地自責,“晏荷影呀晏荷影,你居然拿撒謊當飯吃,死後真該下拔舌地獄!”
“是嗎?”王太后笑了,“怪不得呢,我說你一個小小孩兒家的,怎麼能找了這一身衣服就進來了!嗯……”沉吟了一下,接著道,“這下可有點兒不好辦了,方才侍衛追的就是你們吧?卻不知你的這位保鏢現下跑到哪去了?要不,我傳當班的侍衛長來問一下?要是他已經被抓住了,那倒也好辦,我吩咐他們把他放了,再和你一道出宮。”
第十一章 父死手足斷
忽然,佛龕後有人朗聲道:“娘娘,不用再找了,我就是這位姑娘的保鏢。”寧致遠從佛龕後轉了出來。王太后淡然一瞟,毫不驚惶:“這位公子好身手,來了已有多時了吧?”寧致遠亦被她那絕世的容光所懾,不敢平視,抱拳施禮道:“沒有,我是剛到的,深夜攪擾娘娘,還請恕罪。”
“公子為人所請,自當盡忠職守,何罪之有?沒被侍衛們傷到,不然的話,倒叫我不安。”她不提兩人擅闖王宮、驚擾自己的犯禁之罪,反而為寧致遠未被傷到而慶幸。在這樣大度寬容的王太后面前,寧致遠慚愧了,不禁便有一個念頭:其母如此,其子想來也差不到哪去,興許騙奪傳世玉章只是尹延年一人的私下所為,而趙長安並不知情。
他正尋思,該不該徵詢一下王太后,趙長安貼身的侍衛中,有沒有一個叫“尹延年”的時,卻聽王太后輕一擊掌,殿門應聲而開。眾宮女魚貫而入,見殿中又多了一個侍衛,無不吃驚,但未奉王太后的旨意,卻不敢有何舉動。
王太后囑咐道:“雙喜,你把二位客人送到麗正門,交與帶班侍衛,傳我的話,就說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令他們好好地把二位客人送出宮去,不得為難。”又叮囑晏荷影,“姑娘,你可記住我方才的話了?等回到姑蘇府中後,切不可再任性亂跑了,好嗎?”見她乖順地點頭,她欣慰地笑了,又吩咐雙喜,“今晚這事,不要叫王宮內府的人知道了,免得他們又尋那些侍衛、值夜巡更的太監、宮女們的不是。”
有雙喜的陪伴,又有王太后的口諭,沒費任何周折,二人便從王宮的西側門——麗正門出來了,侍衛又向他們指點了回去的方向。寧致遠謝過那幾名侍衛,沉著臉,走出一大段路,仍不吭氣。晏荷影惴惴地賠著小心:“寧公子,你生氣了?”寧致遠頭也不回:“我怎敢生姑娘的氣?我不過是生我自己的氣罷了。”
“生你自己的氣?”
“我早該清楚姑娘的性子,從來都是不聽人招呼的。今晚是撞上好人了,以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