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站了起來,上身向前傾了一下,卻沒能挪動腳步,一會,竟背過身去,像在哭泣。
女孩大聲道:“芬——你!”她向教室後邊走去,剛走兩步,又轉過頭來,“路老師,芬今天有些不舒服。你在外面等吧!”
我猶豫一下,說:“那我在十字路旁‘只生一個好’的宣傳牌前等你!”
……
這一天,細心的人們可以看到,從九點四十七到十點半這段時間裡,城東縣城關什字的宣傳牌下,一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人,失魂落魄,如一條喪家之犬;形單影隻地徘徊在那裡,久久不去。……十點半剛過,從宣傳牌對面的那條街的九龍橋頭上,漸漸走來一個紅衣少女,少女急急地走著,像去赴個約會。不錯,她是來約會的!男朋友即是對面宣傳牌下的“眼鏡先生”。
十一、一冬無雪(2)
正當我望眼欲穿,等得快沒資訊的時候,芬出現了,走近了!她一定看到我了!要麼腳步怎這麼慌亂,以致於都快不會走了……她的出現,給我陰暗的心裡投進了一束陽光,我連忙舉目相迎:她穿到什字中間,她笨拙地和一位正面走過的老頭兒讓著路,最後,終於來到了我跟前!
我的心在胸間狂跳,不知說什麼才好。芬看著表,像很累似的嘆口氣,道:“不遲吧!讓你久等了……”
“不,不遲!我情願等!”
“你會後悔的!”
“我絕不去尋著吃人間難找的後悔藥!”見她好像已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我便“幽了一默”。
她像沒聽見似的,並不看我,說:“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咱們走!”
我們漫無目的地順著宣傳牌後面的街道走著。我從皮包拿出兩隻早已買好的油餅給她吃,她搖搖頭。我便買了口香糖、葵花籽之類的東西讓她提上,且又買了兩隻“火炬”,給她了一隻,並且說:“你就像冬天裡的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誰知,她卻說:“我胸中的火已不再‘熊熊’了!”
我心一沉,又說:“那快給姑娘一把火,吃了這個火炬吧!”
倆人往糧庫背後的菜子川方向走去,冬天的菜子川水瘦山寒,山上光禿禿的,河裡已結了冰,遠離了喧囂,我問:“你們是不是過錯了星期天?”
“不知道。管他星期天不是星期天,反正我整天呆在那裡邊!”
“你還去你姑夫那兒嗎?”
“早不去了,他回省城了。”
“那你快有小表弟表妹了!”
她想笑,可沒笑出來。一會,才說:“一天挺煩的!我同學給我寫了兩封信,我都沒回信……”
“你同學男的還是女的?”
“你猜猜!”她回眸望著我,滿眼真誠,見我猜不出,就說,“當然是女的囉。”
“追求你的男孩一定很多,你每天都能收到情書吧!”
“你胡說什麼呀!誠心不讓我好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那要看你怎麼對待。”她興奮起來了,“我每次回家等車,總有小車停在我身邊,問‘小姐走不走’……”
我相信她的話,便說了些女孩子如何注意人身安全的話。她就又說起他們的班長如何“討厭”的事來,我就問:“你們的班主任管不管?”
“管哩!她罵人挺厲害,對我這事很重視。可她也挺‘討厭’,對我太在意了,她這人可能有病哩……”
“你們班主任叫啥?”
“叫胡霞。”
“胡霞!怎麼名字挺熟……”
“你肯定知道哩,是胡龍的姐姐。”
“噢,我聽冰南說過。她對你咋個好?”
“她硬給我衣服,就是教室裡我穿的那防寒衣,東西不貴25元。但感情上,人接受不了。”
“她不是在搞‘同性戀’吧!”
“不知道!我還沒搞過‘異性戀’,她倒搞起‘同性戀’了!”
這時,到了一個村牌前,我便好奇地去讀牌上面的字,她沒有跟過來,我有些失望地說:“你看,這是什麼字?”
她走上前來,認了半天,才說:“金…金,金搬家。認不得!你說啥?”
“讓師傅告訴你,金冢村。冢者,墳也,讀如‘種子’的‘種’。”
“知道啦!我聽說有個‘金冢’很大,很大,就在這川裡……”
“那不是嗎?”我用手一指,“‘城東有個金裡冢,把天戳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