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好像是誰安排的,故意暴露現任村長的其陋無比的漫畫一樣。
然而,我們的“方便方便”卻顯得毫不氣餒:“好小娥哩,給小路兄弟多炒幾個菜,可能宏東還要來!”
我驚詫於他將我又說成兒媳婦的“小路兄弟”,便從旁人的臉上找答案,卻見人人都肅然起來。
果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宏東來了,他一來,便宣佈了一條令人振奮的訊息,明日早上午十點全鎮12個行政村的支書和烤煙技術員講到*村召開現場會議,學習推廣梁村長的“集中育苗,方便管理”的先進經驗,胡鎮長要親臨現場辦公,主持會議。
這訊息,無疑是醉氣沉沉的酒桌頓然一振,於是杯盤擊撞,吆五喝六的聲音重又激盪在這一方天地之上。姜支書端起杯子就喝,“方便方便從箱底拿出半瓶“蛇酒”,“嘿嘿”笑著蹲在桌上道:“給大家來些春酒,壯壯陽!”
“怪不得你人老心不來,精力那麼好。原來,方便著呢!”馬楠斜著眼說,用手去拿這“蛇酒”。不料卻被宏東抓了過去。“先不喝酒哩,”宏東說,“有個事拜託你們,給胡鎮長的兒子說個媳婦,胡鎮長心急得很”
人們都停下來聽,只有姜支書依舊還自斟自飲著。
“胡鎮長几個兒子?”烤煙技術員小解問。
“一個”。
“一個,一個還是個殘廢!問媳婦有何用?”
“唉,你不知道!”宏東感慨地說,放下了“春酒,”“人活一世難著呢!胡鎮長畢竟不是一般人,將來還要升書記,可家庭卻很不幸:兒子先天性痴呆,老婆又不識字又老了,所以只指望找個好媳婦,支撐門面……”
不知是宏東說的有真情,還是胡鎮長的遭遇令人同情,人們都感嘆起來。連我都有些後悔以前對胡鎮長的態度,開始原諒宏樂了,
姜支書卻停了杯,冷冷地說:“我想,你們還是收了這份心吧。不要說黨性,也不要說法律、政策,單是憑良心辦事,我們也不能拿人家女孩的一生幸福開玩笑啊!”
十三、村裡的那些事兒(6)
一桌人都愣了起來。聽到陳飛娥在屋裡炒菜的“滋滋”聲和鏟鍋刀與鍋底的碰擊聲。
“來,來!喝這壯陽酒。——這事以後再說。像胡鎮長這麼大的官,不愁找不下好女子……”宏東拿起壯陽酒向每人杯中倒去。……
這“接風宴”擺到晚上新聞聯播快結束的時候,散了。
姜支書喝的不省人事,馬文書喝的酩酊大醉,梁村長已是爛醉如泥,嘴裡不住地嘟嚷:“好小娥哩,上菜……,”;村會計和小解幾個,胡亂相枕地倒在炕上,不知道誰還打起了“呼嚕”……只有宏東,沒事人一樣地坐在腳地的椅子上,悠悠忽忽的抽捲菸;一會兒便走了,說是“去姑姑家”。
大約九點鐘光景,姜支書突然“豁”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外首直走。我慌忙上前挽住他。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僵直起來,向前直倒在地,我差點被他帶倒在他的身上。我使勁將他拉起,不料他又軟了下去,嘴裡直喘粗氣。一會兒,竟嚎啕大哭起來:“我姜老二人活一世,支書當了25年,25年大戲不斷。不想……親兄弟卻被人……毒,毒死了……哎嗨——哎!我還活什麼人!”
我驚呆了。
見他不言傳了,我忙去他鼻孔上摸。陳飛娥早站在門口;見我驚恐的樣子,忙說:“不怕的!這下可好了——‘通傳’畢了……”她黑眼珠在燈光的陰影中忽悠忽悠地亮著。
我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姜支書重又放回沙發裡。令人吃驚的是,這女人幾乎比我勁還大!
她將爐子搭著,坐在木凳上,把頭埋在陰影裡。
聽到爐子的“呼呼”聲和炕上的鼾聲。
她嘆了口氣,我也覺得淒涼起來。
我想安慰她,卻覺得她,還有身旁死睡的她的公公都比我剛強;於是,就從身旁的姜支書說起:“姜支書這麼剛強,怎會說胡話!”
“不是說胡話,是說實話。在剛強也難熬啊!”
“難道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陳飛娥肩膀顫抖著。
她哭哭泣泣的向我講了姜支書哥哥姜大輝的遭遇——
姜大輝去年48歲。父親姜仁,70歲;像他的名字一樣,他是一位寬厚,忍讓和膽小怕事的農民,一生不識字,靠力氣養活一家。與父親不同,母親宗愛平倒精明、潑辣、能裡能外,遇事不吃虧。更有一點,她還是一個老牌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