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清清答道:“我在想一件事。”
“何事?”
一位僕人急匆匆地望他們這跑來,止步垂首道:“主上,小公子咳血了。”耳邊衣袂拂動之聲,再抬首時已不見主上和夫人的身影。
推開水閣頂層的木門,清清快步至床榻旁,照顧元譽的丫鬟立刻起身。凝望著元譽蒼白的臉頰,唇邊一點血漬存留,伸出右手顫抖的拭去血漬,左手伸三指輕覆在譽兒的手上脈搏處,不可察覺的脈動從指間傳來。秀眉緊蹙,右手移至元譽的肩上,陰柔的真氣慢慢進入元譽的身體,一柱香的時辰過,元譽眉睫輕動,慢慢睜開眼。
站在清清身側的石之軒凝神思索著什麼,聽譽兒吟聲,回神望去。見清清收回真氣,一手覆著譽兒的臉龐,望著譽兒沉默不語。
“娘。”元譽喚道,見清清緊蹙眉頭,伸手緊握住清清的手,嘴角上揚,微笑道:“譽兒沒事。”
“譽兒不會有事。”清清認真地說道。
元譽微笑著點頭,似要證明自己無事般撐身坐起。站在榻上,單薄的身子慢慢偎進清清懷中,抬首,柔軟的臉頰貼在清清的臉上微動,輕聲道:“娘,譽兒想吃你做的果餅。”
“娘這就去給譽兒做,譽兒乖乖地躺好。”清清伸手撫過他的發道,哄著元譽再次躺回榻上。起身望了眼石之軒,緩步走出雅間。
“照顧好小公子。”石之軒留下此句,轉身邁出屋子。
丫鬟微微頷首道:“是。”
閣樓梯口,清清垂首望著二十級木階,指尖緊扣手心,一滴血從指縫間滑落。一雙手握住她的手,使她的手慢慢鬆開。清清側眸望著石之軒道:“魯妙子在什麼地方,金息丹對譽兒已無作用,必須找到邪帝舍利。”
“魯妙子我親自去尋他。你不可妄動!”石之軒沉聲道。
凝了他一眼,清清步下木階,一聲輕語飄來。
“好,我們明日離開洛陽。”
步入屋中,丫鬟正在伺候元譽更衣。石之軒站在屋中央不動,待到丫鬟轉身,擺了下衣袖,丫鬟會意的退出雅間,伸手關上門。
走至茶案旁坐下,石之軒倒上一杯茶,抬眸見元譽慢慢坐在對面。放下茶壺,手覆在案上茶杯輕移,茶杯貼著案面滑至元譽面前。
元譽小眉一挑,端杯茗了口茶,茶杯磕在案上聲響發出。與石之軒對視良久,肅容道:“爹,元譽還能活多久?”說完後,嘴角微揚,露出不屬於他年紀該有的愁容,自嘲道:“幾日前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那病來的太突然,是不好的預兆。”
“怕死?”石之軒問。
元譽搖頭答道:“不怕,我怕娘傷心。師祖爺爺說元譽死了,娘也不會活。”
“爹不會讓你死,亦不會讓你娘傷心。”石之軒正色道,這是一個承諾,男人間的承諾。
元譽愣住,雅間內一陣沉默,半個時辰後,方嘆道:“連師祖爺爺也無能為力,爹不必這般說。元譽早知自己身體弱,活不過五歲。”話音落,門外發出聲響,似盤落地碎裂聲。
門被猛地推開,清清步入屋內,朝他們走去,手往後一擺,門被用力闔上。邁步靠近茶案,清清堅定道:“娘不會讓你死,若是等不及,娘願用性命換譽兒性命。”目光移向石之軒,伸手再道:“給我。”
兩人雙目相對,屋內靜謐一片,突然哐的一聲響,小軒窗受力被撞開,白貂站在窗臺,望向站著的兩人。秋風拌著花的清香飄散在靜謐的屋子裡,涼風襲向只著夜行衣的清清,清清身子微顫了下,蠕首低垂。
輕嘆了口氣,石之軒上前一步,握住清清的手道:“清清說過相信我,也答應了。怎出此胡言?你和譽兒都不能死,就不願再多等一段日子?”
元譽聞言,站起身道:“娘,你說相信自己,這會怎反悔不信呢?”停頓了一會,伸手抱住清清的腿,頭靠著清清的腿,慢慢搖著頭,一字一字道:“我的果餅沒了。”
沉悶地心情似因譽兒最後道出的一句消去,清清抬首,略帶歉意道:“是我心急了。”
***
五日後,過大興城的山道上,馬車急行,車輪轆轆作響。
拉開車窗小簾,元譽望著車外,發出清越的聲音:“我們下去歇會吧!”話音未落,聞得車頂上響起衣袂拂動聲,馬車突然停下。元譽驚訝地望向石之軒,石之軒不以為然,邪目瞥過車簾,望向身旁的清清。
“終於現身,那便還了吧!”眸光流轉,清清嘆道。
石之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