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要讓活人永遠活在痛苦和傷心之中嗎?”
梅香一個頭磕在地上,大聲說道‘小姐,跟四少爺走吧,梅香求求你,走吧!”
李修儀突然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撲在梅香身上,就將她撞倒。小小的孩子像是一隻小獸一樣,使勁的去抓梅香的頭髮,一邊廝打一邊大罵道:“壞人!你是壞人!你要搶走我姐姑你要讓我姑姑走!壞人!”
楚喬連忙將李修儀抱在懷裡,孩子猶自在她懷裡掙扎,一雙眼睛充滿恨意的看著梅香,像是一個失去了母狼的狼崽子。
壞人,儀兒已經沒有父皇和母妃了,還要搶我姑姑,壞人!”孩子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尖銳的刺在楚喬的心上,那一瞬間,仿若有一口血凝在喉間,幾欲衝口噴出。
李青榮也睡醒了,孩子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靜靜的望著屋子裡的幾人,忽見自已的小哥哥哭了,也張大了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奶孃急忙從外面跑進來,也不敢多言,只是抱起榮王就去了外間餵奶。
大殿上的燭火噼啪作響,窗前的梧桐村影偏偏搖曳,夜那麼靜,除了孩子的哭聲,她什麼也聽不見。
什麼四少爺?”
李修儀一張小臉突然冷若冰霜,帶著幾分少有的煞氣,一把推開楚喬,跑到床邊就拿起楚喬的寶劍,嗖的一聲撥出幾乎和他一般高的寶劍來,殺氣騰騰的大叫道我去殺了他,讓他跟我搶姑姑!”
儀兒!”
楚喬一把奪過劍來,怒聲呵斥道“你要幹什麼?”孩子小嘴一癟,滾滾眼淚從眼底落下來,大哭道:“姑姑不要我了,我知道,你要走了,你不要我了!”
楚喬頹然跪在地上,將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心痛的猶若凌遲,哽噎的說不出話來。
姑姑別走。孩子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背,哇哇哭道:“儀兒很快就會長大的,我會像父皇一樣保護姑姑的,姑姑別走了。”
這時,門外突然奔來一個白玉般漂亮的小女孩,穿著一身紛紛的小褂子,傻乎乎的站在門口,一張小臉又白又胖,雙眼黑漆漆的,像是兩顆養在水中的葡萄。
李修儀看到她,從楚喬的懷裡跑出來,幾步跑去拉過小女孩的手,抽泣著說道“瀟瀟快給姑姑磕頭,給姑姑磕頭姑姑就不走了。
小女孩就是李策的女兒,今年才四歲,因為近來宮中不太平,楚喬將他們三人都帶到了宓荷居居住,只是瀟瀟習慣和乳母一起睡,是以就睡在不遠的外間。
瀟瀟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懂哥哥的話,竟然站著沒動
李修儀頓時生氣,大吼道:“讓你跪下磕頭!沒聽見嗎?”
瀟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噗的一下跪下去,兩隻小手撐著地,不斷的磕著頭,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胡亂的說道“瀟瀟不敢胡鬧了,瀟瀟不敢了,姑姑,嗚……
楚喬一把拉住也要跪下磕頭的李修儀,將他和瀟瀟一起抱在懷裡,心底的酸澀像是一汪碧海,無邊無際的泛濫開來。
姑姑不會走,姑姑哪也不去。”她一字一頓的說,兩個孩子撲在她的懷裡,後怕的大哭,聲音迴盪在空寂的金吾宮裡,合著漏液的更鼓,一起傳遞到這哀思的深秋之中。梅香看著三人的身影,一顆心就那麼重重的沉下去,她坐在那裡,微微側過頭去,緊緊的抿住唇角,一行請淚從眼底滑下,落入口中,那麼苦,那麼澀。
都是命。”她無奈的扯出一抹笑來,像是陳年的黃連。
第二日,孫棣來的時候楚喬已經梳洗完畢,穿著深紅色織金的莊重服侍,金絲百合披襟長長的垂墜胸前,看起來金碧輝煌。
孫棣看了楚喬一眼,似乎微微有些愣,過了一會唇邊突然綻出一抹笑來,靜靜避看來姑娘是想通了。”
女子坐在正廳主位上,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光。穿上這樣的華服,她眉眼間的凌厲卻絲毫沒有消減幾分,反而顯得更加雍容,她定定的看著孫棣,聲音清冷,緩緩開口道還好,想必沒有叫孫大人失望。”
孫棣神智頓時一凌,卻還是冷靜的垂首,姑娘言重了。”
楚喬也不再多言,冷冷一揮手:“估計大人心中已有數了,該如何操辦,就全權交給你吧。”
是,臣定不負所托。”
轉瞬之間,稱呼就已經改了,楚喬轉過頭去,連冷笑都覺得吃力。
孫棣踟廚一下,隨即試探著說道:‘三日之後,就是黃道吉日。”
三日?”楚喬微微揚起眉來:“不會太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