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的眼眶通紅,拉著他奮力的划水,陽光透過冰層灑進來,是昏暗幽幽的光,他隱約聽到了上面傳來的聲響,那般大,透過水流震盪著他的耳鼓,排山倒海,並常清晰:
“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知道,他們以為他死了,那是燕北的戰士在對著燕詢叩拜。
那聲音如同潮水一般越來越高,除了那個聲音,他什麼也聽不到了,他一敗塗地的輸給了別人,從小到大,他從未輸的這樣悽慘,現在,他恐怕就要將命也搭在這了。
聲音漸漸遠了,他的身體早已失去了溫度,血好像要流盡了,四肢沒有一絲力氣。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猛的傳至耳中。他抬頭看去,卻是月九在奮力的往上撞,用他的頭,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上面的冰層。
“砰!砰!砰!”
聲音如月雷,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心口,鮮血順著年輕侍衛的臉頰流了下來,可是很快就融散在水中了。
月九的臉比雪還自,嘴唇沒有一點顏色,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他用力的出水,手腳都僵硬了,可是卻還在不停的重複那個動作,那般有力,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砰砰”
“砰”
那一刻,好似層層烏雲上被開啟了一個缺口,一道亮麗的陽光刺入了他的心底,他猛然間甦醒了,那是他的部下,從四歲起就進了他的家門,一直以來,他們為他赴死都是理所應當的,他也從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可是那一刻,他卻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女孩子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女子容顏清麗,冷冷的望著他,一字一頓的沉聲說‘沒有人天生就是奴隸的。”
沒有人天生就是奴隸的
砰,的一聲,一棒鮮血突然飛濺,即便是在水中,他仍日可以感受的到那股滾燙的血腥味。
他的身體驟然間又充滿了力氣,頓時游上去,推開滿頭鮮血的月九,手握著楚喬的匕首,一下一下用力的刻著。
我不能死!
他在低聲的對自己說。
“我不能死,我還有很多心願沒有完成。”
肺好像要炸了,身體已然凍倡了,傷口猙獰的翻卷著血肉,他卻仍舊機械的在為生存而奮鬥著。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砰!
冰層整塊碎裂,巨大的浮力頓時將他整個人拖上去,陽光刺眼,漬新的空氣迎面撲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恨不得將肺都掏出來。
“月九”,
他大聲的喊:“我們有救了!”
他左右觀望,不見月九的身影,一頭又潛入水中,越來越深,終於在湖底找到了月九的屍體。
年輕的劍客周身是傷,一張臉鐵青一片,眼睛瞪得很大,頭髮散亂,上面全是血汙。他費力的將月九拖上去,然後用力的壓著侍衛的胸口,為他搓臉槎手,大聲喊道:“醒醒!我命令你!醒過來!”
諸葛玥的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這般放肆的哭過,可是那一天,他卻為一個家奴哭了,在蒼茫的曠野上,他哭的像是一隻狼。
三天之後,他終於遇見了大難不死的月七。
忠心耿耿的侍衛帶著潛伏在燕北的殘餘月衛已經在赤水附近找了他三天,因為下湖尋找而被凍死的侍衛已經多達二十多人了。
然後,他們將垂死的他送上了臥龍山,半年過後,他終於大好,卻等來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前程。
那一天早上,他面對著月七等人遞回來的情報枯坐了許久,從太陽初升到太陽落下,老師走進來,看著他面前懸掛著的那張西蒙地圖,淡淡的問你要往哪去?”
很多年不曾這樣了,他抬起頭來,茫然的說:“老師,我無路可走了。”
鬚髮花白的老人慈祥一笑,然後伸出修長的手一掌擊碎了地圖上的西蒙大陸,靜靜說道:“既然無路,就自己開闢一條路吧。”
他疑感的望去,大夏、燕北、卞唐、懷宋,全都在老師的這一掌下被震的粉碎,地圖成了一張空空的大洞,只剩下塞外的犬戎,東南的海域,還有西方的一片蒼茫。
“孩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怎知這張地圖只能畫這麼大呢?”
第二天一早,他又接到一個訊息,蒙楓終於在上個月受到了大理院的審理,如今罪名敲定,已被髮配音海流放,現在恐怕已經到了翠微關了。
歲月的光影在前路化作一片奢靡,那些黑暗冰冷的日子,他手中的彎刀不停的揮出,發出強悍而凌厲的弧光,朝著命運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