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些的小姑娘隨手幫低一些的那個撣了撣肩上的落英,矮的那個卻不在意,揮著手,連講帶比地猶自說得興奮。然後,她不經意地一扭頭,看到桓瀾,小娃娃般的粉白麵孔上立刻綻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隨即向他招招手。高一些的那個也扭過臉來,瓷器一樣細緻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光,唇角勾著笑,對他點點頭。桓瀾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昨天好像和這兩人相處得並不是很愉快,怎麼今天見了她們這樣熟絡地和自己打招呼,並不覺得突兀,反倒生出幾分朋友間的親切呢。
“桓瀾,吃完啦?煥雷好麼?”唐謐以如此古怪的方式和桓瀾打招呼。因為在她心裡,煥雷就好像是桓瀾的寵物一般,這就彷彿是在問候家中養狗的朋友,你們家的狗狗好麼一樣。“嗯,我好它就好。”桓瀾覺得她問得有些傻,心中一時奇怪,昨天怎麼會認為她很有幾分聰明呢?
“桓瀾,我們想跟你打聽一些張尉的事。聽說你們是一同入御劍堂修習的,還被分在一組。”白芷薇笑著問。桓瀾想起昨天,這個叫白芷薇的女孩說起話來能把人嗆得氣都出不來,不想原來,她也是可以如此和顏悅色地正常說話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萬年吊車尾張大頭真是個迷啊(4)
“什麼事啊?張尉不願意告訴你們麼?”
“那倒不是。是我們覺得直接問他,可能會傷他自尊。我們想知道,張尉剛來蜀山的時候表現如何,我們覺得他並不笨,怎麼過個一殿大試都這麼不容易啊?”白芷薇說。
“是啊,不是都說一試最容易,是人都能過麼?”唐謐也問。
張尉剛來的時候什麼樣子?
桓瀾想起分組那天,自己拿著竹籤正四下觀望,一個壯實的小子忽一下蹦到自己面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喂,我和你一組。”那小子膚色黝黑,濃眉大眼,很是精神,拱拳一拜道,“我叫張尉。”
“桓瀾。”
這時候,又有一個男劍童舉著竹籤跑過來,大呼小叫著:“我和你們一組的,我叫司徒慎。”叫司徒慎的男孩面貌細緻得有些像女孩子,大約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為了顯出男子氣,說話便故意聲高氣足,行事風風火火。
互通了名字,三人便閒閒聊上幾句。桓瀾已經記不清當時都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最後說到各自夢想的時候,張尉黑漆漆的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蜀山修行結束後參加武舉,當大將軍。”
“我想當蜀山第一高手。”司徒慎似乎信心十足。
“我只要很強就可以了。”他記得自己那時說。
到底多強才算很強呢?就算現在桓瀾也不知道答案。
我要多強,母親才會笑呢?
唐謐見桓瀾不出聲,便提醒他:“你回憶回憶,他是不是特貪玩,或者對什麼課特不開竅,總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沒有,張尉想練好武藝當大將軍,所以一來蜀山就挺認真的,頑皮的時候也有,但沒什麼出格之處。”桓瀾想了想說。
唐謐和白芷薇對看一眼,絕望地想,那就是真的很笨啊。
“不過,好像大家注意到他很差勁,是從一次劍術課開始的。”
桓瀾記得,那次劍術課學的是切豆腐。教授劍術的殿判宣怡那天在每個劍童的面前擺了一張長凳,凳上各放著三塊豆腐。仔細觀察,每塊豆腐其實都是由手指厚的五層豆腐片壘起來的。劍童們看著豆腐,都不明就裡,好奇地望著宣殿判。
宣殿判笑著說:“前幾次,大家都在學劍法套路,今天,要教大家如何運劍。”說著,她掃了一眼眾劍童,隨意點了個人問,“張尉,氣宗的殿判教你們養精蓄銳之道,這‘精’就是‘精氣’,三力合而為精,你說說,這三力是哪三力?”
“回殿判,體力、內力、心力謂之三力。”
“那麼,咱們先來看看用體力如何運劍。”說完,宣殿判在地上擱了兩截大約碗口粗的斷木,繼續問,“豹山,你是不是大家當中臂力最大的?”豹山虎背熊腰,比其他劍童高出一頭,身形足有別人的兩倍寬。他點點頭,應道:“是。”“拿你的劍全力擊斷此木。”宣殿判道。
豹山走上前,依言運足力氣,揮劍劈向一塊斷木,咔嚓一聲,那斷木頓時被闢劈成兩半。
此刻劍童用的劍,全是御劍堂統一發放的鐵劍,並不很鋒利,再加上十一二歲的孩子只是剛剛開始發育,力氣本來不比成人,這豹山竟能只憑蠻力,就劈開一般成人也很難一劍劈開的碗口粗木,就算眾人知道他天生神力,仍是不免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