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的屋簷。五名番僧見火勢燒得正旺,便不追上。鶴筆翁一層層的上躍,待得登上第四層屋簷時,範遙從第七層上探頭出來,高舉鹿杖客的身子,大聲叫道:“鶴老兒,快給我停步!你再動一步,我便將鹿老兒摔成一團鹿肉醬。”鶴筆翁果然不敢再動,叫道:“苦大師,我師兄弟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苦如此跟我們為難?你要救你的老情人滅絕師太,要救你女兒周姑娘,儘管去救便是,我決計不來阻攔。”滅絕師太服了苦頭陀給她的解藥後,只道真是毒藥,自己必死,只是周芷若竟也被灌了毒藥,畢生指望盡化泡影,心中如何不苦?正自傷心,忽聽得塔下喧譁之聲大作,跟著苦頭陀和鶴筆翁鬥口、王保保下令縱火等等情形,一一聽得清楚。她心下奇怪:“莫非這鬼模樣的頭陀當真是救我來著?”試一運氣,立時便覺丹田中一股暖意升將上來,和自中毒以來的情形大不相同。她不肯聽趙敏之令出去殿上比武,已自行絕食了六七日,胃中早是空空如也,解藥入肚,迅速化入血液,藥力行開,比誰都快。加之她內力深厚,猶在宋遠橋、俞蓮舟、何太沖諸人之上,僅比少林派掌門空聞神僧稍遜,十香軟筋散的毒性遇到解藥後漸漸消退,被她運氣一逼,內功登時生出,不到半個時辰,內功已復了五六成。
她正加緊運功,忽聽得鶴筆翁在外高聲大叫,字字如利箭般鑽入耳中:“……你要救你的老情人滅絕師太,要救你女兒周姑娘,儘管去救便是,我決計不來阻攔。”這甚麼“老情人”云云,叫她聽了如何不怒?大踏步走到欄干之旁,怒聲喝道:“你滿嘴胡說八道,不清不白的說些甚麼?”鶴筆翁求道:“老師太,你快勸勸你老……老朋友,先放我師兄下來。我擔保你一家三口,平安離開。玄冥二老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決不致言而無信。”滅絕師太怒道:“甚麼一家三口?”範遙雖然身處危境,還是呵呵大笑,甚是得意,說道:“老師太,這老兒說我是你的舊情人,那個周姑娘嘛,是我和你兩個的私生女兒。”滅絕師太怒容滿面,在時明時暗的火光照耀之下,看來極是可怖,沉聲喝道:“鶴老兒,你上來,我跟你拚上一百掌再說。”若在平時,鶴筆翁說上來便上來,何懼於一個峨嵋掌門,但此刻師兄落在別人手中,不敢蠻來,叫道:“苦頭陀,那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信口開河。”滅絕師太雙目瞪著範遙,厲聲問道:“這是你說的麼?”
範遙哈哈一笑,正要乘機挖苦她幾句,忽聽得塔下喊聲大作,往下望時,只見火光中一條人影如穿花蝴蝶般迅速飛舞,在人叢中芽插來去、嗆啷啷、嗆啷啷之聲不絕,眾番僧、眾武士手中兵刃紛紛落地,卻是教主張無忌到了。張無忌這一出手,圍攻韋一笑的五名持劍番僧五劍齊飛。韋一笑大喜,閃身搶到他身旁,低聲道:“我到汝陽王府去放火。”張無忌點了點頭,已明白他用意。自己這裡只寥寥數人,要是急切間救不出六大派群豪,對方援兵定然越來越多,青翼蝠王到汝陽王府去一放火,眾武士必是保護王爺要緊,實是個絕妙的調虎離山、釜底抽薪之計。只見韋一笑一條青色人影一晃,已自掠過高牆。
張無忌一看周遭情勢,朗聲問道:“範右使,怎麼了?”範遙叫道:“糟糕之極!燒斷了出路,一個也沒能逃得出。”此時王保保手下的十八番僧中,倒有十四人攻到了張無忌身畔。張無忌心想擒賊先擒王,只須擒住了那頭戴金冠的韃子王公,便能要脅他下令救火放人,當下身形一側,從眾番僧間竄了過去,猶似游魚破水,直欺到王保保身前。驀地裡左首一劍刺到,寒氣逼人,劍尖直指胸口。張無忌急退一步,只聽得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張公子,這是家兄,你莫傷他。”但見她手中長劍顫動,婀娜而立,刃寒勝水,劍是倚天劍,貌美如花,人是趙敏。她急跟張無忌而來,只不過遲了片刻。張無忌道:“你快下令救火放人,否則我可要對不起兩位了。”趙敏叫道:“十八金剛,此人武功了得,結金剛陣擋住了。”那十八番僧適才吃過張無忌苦頭,不須郡主言語點明,早知他的厲害,只聽得當的一聲大響,“四鈸金剛”手中的八面大銅鈸齊聲敲擊,十八名番僧來回遊走,擋在王保保和趙敏的身前,將張無忌隔開了。
張無忌一瞥之下,見十八名番僧盤旋遊走,步法詭異,十八人組成一道人牆,看來其中還蘊藏著不少變化。他忍不住便想衝一衝這座金剛陣,但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大響,高塔上倒了一條大柱下來。一回頭,只見火焰已燒到了第七層上。血紅的火舌繚繞之中,兩人拳掌交相,鬥得極是激烈,正是滅絕師太和鶴筆翁。第十層的欄干之旁倚滿了人,都是少林、武當各派人物,這幹人武功尚未全復,何況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