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得道:“哈,你還沒死麼?小兄弟,你莫名其妙的為明教送了性命,我們很是過意不去。反正你已沒幾個時辰好活,本教的秘密就是跟你說了,也沒幹系。冷麵先生,你說是麼!”冷謙道:“說!”他本該說“你對他說好了”,六個字卻以一個“說”字來包括了。
說不得道:“小兄弟,我明教源於波斯國,唐時傳至中土。當時稱為祆教。唐皇在各處敕建大雲光明寺,為我明教的寺院。我教教義是行善去惡,眾生平等,若有金銀財物,須當救濟貧眾,不茹葷酒,崇拜明尊。明尊即是火神,也即是善神。只因歷朝貪官汙吏欺壓我教,教中兄弟不忿,往往起事,自北宋方臘方教主以來,已算不清有多少次了。”
張無忌也聽到過方臘的名頭,知他是北宋宣和年間的“四大寇”之一,和宋江、王慶、田虎等人齊名,便道:“原來方臘是貴教的教主?”
說不得道:“是啊。到了南宋建炎年間,有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紹興年間有餘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紹定年間有張三槍教主在江西、廣東一帶起事。只因本教素來和朝廷官府作對,朝廷便說我們是‘魔教’,嚴加禁止。我們為了活命,行事不免隱秘詭怪,以避官府的耳目。正大門派和本教積怨成仇,更是勢成水火。當然,本教教眾之中,也不免偶有不自檢點、為非作歹之徒,仗著武功了得,濫殺無辜者有之,姦淫擄掠者有之,於是本教聲譽便如江河之日下了……”
楊逍突然冷冷插口道:“說不得,你是說我麼?”說不得道:“我的名字叫做‘說不得’,凡是說不得之事,我是不說的。各人做事,各人自己明白,這叫做啞子吃餛飩,肚裡有數。”楊逍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張無忌猛的一驚:“咦,怎地我身上不冷了?”他初中圓真的幻陰指時寒冷難當,但隔了這些時候,寒氣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他在十歲那一年身中“玄冥神掌”陰毒,直至十七歲上方才去淨,七年之間,日日夜夜均在與體內寒毒相抗,運氣禦寒已和呼吸、霎眼一般,不須意念,自然而成。何況他修練九陽神功雖未功行圓滿,最後的大關未過,但體內陽氣已然充旺之極,過不多時,早已將陰毒驅除乾淨。
只聽說不得道:“自從我大宋亡在蒙古韃子手中,明教更成朝廷死敵,我教向以驅除胡虜為己任。只可惜近年來明教群龍無首,教中諸高手為了爭奪教主之位,鬧得自相殘殺。終於有的洗手歸隱,有的另立支派,自任教主。教規一墮之後,與名門正派結的怨仇更深,才有眼前之事。圓真和尚,我說的可沒半句假話罷?”
圓真哼了一聲,說道:“不假,不假!你們死到臨頭,何必再說假話?”他一面說,一面緩緩站了起來,向前跨了一步。
楊逍和五散人一齊“啊”的一聲驚呼。各人雖明知他終於會比自己先復行動,卻沒想到此人功力居然如此深厚,中了青翼蝠王韋一笑的“寒冰綿掌”後,仍能如此迅速的提氣運功。只見他身形凝重,左足又向前跨了一步,身子卻沒半點搖晃。
楊逍冷笑道:“空見神僧的高足,果然非同小可,可是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話啊。難道此中頗有曖昧,說不出口嗎?”
圓真哈哈一笑,又邁了一步,說道:“你若不知曉其中底細,當真是死不瞑目。你問我怎能知道光明頂的秘道,何以能越過重重天險,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得山巔。好,我跟各位實說了,是貴教陽頂天教主夫婦兩人,親自帶我上來的。”
楊逍一凜,暗道:“以他身份,決不致會說謊話,但此事又怎能夠?”
只聽周顛已罵了起來:“放你十八代祖宗的累世狗屁!這秘道是光明頂的大秘密,是本教的莊嚴聖境。楊左使雖是光明使者,韋大哥是護教法王,也從來沒有走過,自來只有教主一人,才可行此秘道。陽教主怎會帶你一個外人行此秘道?”
圓真嘆了一口氣,出神半晌,幽幽的道:“你既非查根問底不可,我便將二十五年前的一件隱事跟你說了。反正你們終不能活著下山,洩漏此事。唉!周顛,你說的不錯,這秘道是明教的莊嚴聖境,歷來只有教主一人,方能進入,否則便是犯了教中決不可赦的嚴規。可是陽頂天的夫人是進去過的,陽頂天犯了教規,曾私帶夫人偷進秘道……(周顛插口罵道:“放屁!大放狗屁!”彭瑩玉喝道:“周顛,別吵!”)……陽夫人又私自帶我走進秘道……(周顛插口大罵:“他媽的,呸,呸!胡說八道。”)……我不是明教中人,走進秘道也算不得犯了教規。唉,就算是明教教徒,就算犯下重罪,我又怕什麼了?”他說起這段往事之時,聲音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