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顛罵道:“放屁,放屁!兩個禿驢一齊放屁,臭不可當。鐵冠道人,楊逍當年打碎你的左肩,你還記得麼?”鐵冠道人沉吟了半晌,才道:“護教禦敵,乃是大事。楊逍的帳,待退了外敵再算。那時咱們五散人聯手,不怕這小子不低頭。”
周顛“哼”了一聲,道:“冷謙,你怎麼說?”冷謙道:“同去!”周顛道:“你也向楊逍屈服?當時咱們立過重誓,說明教之事,咱們五散人決計從此袖手不理。難道從前說過的話都是放屁麼?”冷謙道:“都是放屁!”
周顛大怒,霍地站起,道:“你們都放屁,我可說的是人話。”鐵冠道人道:“事不宜遲,快上光明頂罷!”彭和尚勸周顛道:“顛兄,當年大家為了爭立教主之事,翻臉成仇,楊逍固然心胸狹窄,但細想起來,五散人也有不是之處……”周顛怒道:“胡說八道,咱們五散人誰也不想當教主,又有什麼錯了?”
說不得道:“本教過去的是是非非,便再爭他一年半載,也無法分辯明白。周顛,我問你,你是明尊火聖座下的弟子不是?”周顛道:“那還有甚麼不是的?”說不得道:“今日本教大難當頭,咱們倘若袖手不顧,死後見不得明尊和陽教主。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休去。咱們在光明頂上戰死殉教,你來收我們的骸骨罷!”
周顛跳起身來,一掌便向說不得臉上打去,罵道:“放屁!”只聽得拍的一聲響,說不得已重重捱了一掌。他慢慢張口,吐出幾枚被打落的牙齒,一言不發,但見他半邊面頰由白變紅,再由紅變淤,腫起老高。
彭和尚等人大吃一驚,周顛更是呆了。要知說不得的武功和周顛乃在伯仲之間,周顛隨手一掌,他或是招架,或是閃避,無論如何打他不中,那知他聽由捱打,竟在這一掌之下受傷不輕。周顛好生過意不去,叫道:“說不得,你打還我啊,不打還我,你就不是人。”說不得淡淡一笑,道:“我有氣力,留著去打敵人,打自己人幹麼?”
周顛大怒,提起手掌,重重在自己臉上打了一掌,波的一聲,也吐出了幾枚牙齒。
彭和尚驚道:“周顛,你搗什麼鬼?”周顛怒道:“我不該打了說不得,叫他打還,他又不打,我只好自己動手。”說不得道:“周顛,你我情若兄弟,我們四人便要去戰死在光明頂上,生死永別,你打我一掌,算得什麼?”周顛心中激動,放聲大哭,說道:“我也去光明頂。楊逍的舊帳,暫且不跟他算了。”彭和尚大喜,說道:“這才是好兄弟呢。”
張無忌身在袋中,五人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五人武功極高,那是不必說了,難得的是大家義氣深重。明教之中高人當真不少,難道個個都是邪魔外道麼?”正自思量,忽覺身子移動,想是說不得又負了自己,直上光明頂去。他得悉蛛兒無恙,心中已無掛慮,所關懷者,只是武林六大門派圍攻明教,不知如何了局;又想上到光明頂後,當可遇到幼時小友楊不悔,她長大之後,不知是否還認得自己。
一行人又行了一日一夜,每過幾個時辰,說不得便解開袋上一道縫,讓張無忌透透氣,又將袋口緊緊縛上。到了次日午後,張無忌忽覺布袋是在著地拖拉,初時不明其理,後來自己的腦袋稍稍一抬,額頭便在一塊岩石上重重碰了一下,好不疼痛,這才明白,原來各人是在山腹的隧道中行走。隧道中寒氣奇重,透氣也不大順暢,直行了大半個時辰,這才鑽出山腹,又向上升。但上升不久,又鑽入了隧道。前後一共過了五個隧道,才聽周顛叫道:“楊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來找你啦!”
過了半晌,聽得前面一個說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大駕光臨,楊逍沒能遠迎,還望怒罪。”周顛道:“你假惺惺作甚?你肚中定在暗罵,五散人說話有如放屁,說過永遠不上光明頂,永遠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卻又自己送上門來。”楊逍道:“六大派四面圍攻,小弟孤掌難鳴,正自憂愁。今得蝠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義相助,實是本教之福。”周顛道:“你知道就好啦。”當下楊逍請五散人入內,僮兒送上茶水酒飯。
突然之間,那僮兒“啊”的一聲慘呼。張無忌身在袋內,也覺毛骨悚然,不知是何緣故。過了好一會,卻聽韋一笑說道:“楊左使,傷了你一個僮兒,韋一笑以後當圖報答。”他說話時精神飽滿,和先前的氣息奄奄大不相同。張無忌心中一凜:“他吸了這僮兒的熱血,自己的寒毒便抑制住了。”聽楊逍淡淡的道:“咱們之間,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蝠王上得光明頂來,便是瞧得起我。”
這七人個個是明教中頂兒尖兒的高手,雖然眼下大敵當前,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