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點了點頭:”那咱們去亭子裡坐坐,便從這兒過去罷,也免得打擾別人。”
廣胤牽著她往涼亭那邊去,走上了幾級階梯,抬起頭,目光微動:”看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然後牽著她走了進去。
亭中有四個人,一人坐在石凳上,一人彎著腰站著,另有兩名宮人立在一邊垂首侍候。
曦和略略看了看,那坐在石凳上的男子一身紅色的錦衣,穿得頗為貴氣,而那彎著腰的中年男子則低著頭,雖然看不見神色,但額上明顯冷汗涔涔。
她唔了一唔,看來進來得不太是時候。
二人在亭子邊上的長凳上尋了一處安靜地坐著,後頭跟著的兩名小婢亦沉著地跟進來,立在一旁,原本容納了四個人的亭子,此時忽然變得略顯擁擠了起來。
曦和二人固然是不介意,但另外二人想來是不太高興的。
只見那紅衣裳的公子轉過眼來,目光分別在那一大一小身上掃過一眼,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本殿從來沒見過你們?”
原來是個皇子。
廣胤並未說話,立在一邊的小婢伶俐地上前一步,對著那自稱”本殿”的男子行了禮,道:”回二殿下的話,這二位是陛下的貴客,眼下正落塌於蓮華苑。”
願來這就是先前他們所說的二皇子。
這位二殿下想來眼下心情並不太好,雖然扭過了腦袋來,站在他身前的那位中年男子仍舊彎著腰一頭的大汗。
曦和正思量著,自己既然不能驚動這些個凡人,那麼此時瞧見這個身份尊貴的二皇子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卻聽得那方先開了口——
”蓮華苑?什麼貴客會住在蓮華苑?”或許是等了這片刻卻並未得到想象之中的尊敬,身份尊貴的二皇子口氣算不上好,”本殿正與太師議事,你們擅自闖入打斷,還不趕緊請罪?”
曦和頓感驚奇。
他們尚什麼都沒幹呢,就要為打斷他們議事而請罪了,唔,看來這個二皇子的面貌雖生得不錯,心眼兒卻不佳。
有生以來頭一回遭受鄙視,這滋味當真是新鮮。她正準備開口將這二皇子堵一堵,餘光卻瞥見那一旁的小婢面色為難眼神顫抖,明顯是擔心他們二殿下得罪了跟前這兩位惹不起的高人,鬧出什麼動靜來,到時候恐怕他們也要連著受罰。想到這一層,她到嘴的話便又收了回去,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正準備息事寧人,卻在跳下長凳轉身的時候被廣胤拉住了。
她回頭望向廣胤,只見他面上神色微冷,嘴角卻仍舊銜著笑,與第一回在成年禮宴席上她所見的那一副冷麵神君的模樣幾乎沒差。
緊接著,便聽得他閒閒發話:”你,曉得我們是什麼人?就這般同我們說話?”
她頓悟。
她雖是鄉野避世之人,對這種事一向不甚理會,但廣胤可是天宮上的人,且是天族的太子,年輕人顯然都要氣盛些,平白受了些氣,自然是要討回來的。這麼想著,她覺得自己的判斷很對。然則,她卻並不曉得,廣胤雖然貴為天族太子,平日裡對這些事倒也並不太理會。
她心裡默默地為那二皇子上了兩炷香,以廣胤那個脾性,這麼子被人冒犯,想來是不會給別人什麼好臉色的。
果然,那二皇子立刻被廣胤這個姿態給震住了,隨即面上怒意更甚:”你們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在我天祈皇宮裡,竟敢如此同本殿說話,你可曉得本殿是誰?”
曦和覺得這二皇子忒跋扈了些。
”我們曉不曉得你是誰不要緊,只是你父皇請了我們在此下榻,他都以此禮遇,你卻在這裡隨意呼喝,難道是已經不將你父皇放在眼裡了?”廣胤淡淡道,目光飄過那一邊仍舊僵硬著彎著腰的中年男子,”或者說,身為皇子,不勤習政事卻在此與朝中大臣蠅營狗苟,這才是你身為皇子所應當做的麼?”
見那二皇子的面色明顯一僵,曦和恍然反應過來,原來凡界帝王家的諸多忌諱裡,還有結黨營私這一條。看著那人的臉色青得猶如一頭撞在了苔蘚上,曦和覺得,廣胤這個用詞用得也忒難聽了些。
二皇子回身看了一眼那仍舊彎著腰一動也不敢動的大臣一眼,憤憤地一揮袖:”你先退下。”那語聲裡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大臣連忙告退,走時腰也沒能直起來,順勢在臺階上絆了一下,險些摔倒,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加快腳步悶著頭往前走,沒兩步又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曦和在心裡為這人捏了把汗。
這時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