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娃一下子從炕上蹦了起來,看著自家婆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的銅鈴般大小問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婆娘也心平氣和了下來,一扭屁股,坐在炕沿上道:“人家姑娘懷上了,就是這陣子的事兒。不是已經定好了要結婚了嗎,兩個孩子就……哎……你說怎麼辦吧?”
悶娃順手抓起身旁的枕頭重重地摔了下去,火氣驟然竄上了腦門罵道:“怎麼辦個屁,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知道馬上結婚了,幹嘛那麼猴急……”說著便從炕上溜了下來,順手抄起爐子旁邊的夾煤鉗子,就往外衝,邊衝邊罵道:“看我不打斷這兔崽子的腿!”
婆娘急忙一把將男人抱住了,哀求道:“現在已經這樣了,你打娃有什麼用。再說了,還不都隨你!”
悶娃一下子洩氣了。當年沒結婚,他就跟婆娘鑽玉米地,被老丈人逮住後,光著屁股,差點沒被打死,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你不用說了。”想起剛才刀疤臉送上門的二十萬元,鬆了一口氣,心想,剛才多虧收下了這二十萬,要不然這張臉往哪兒放,今後在村裡還怎麼見人,卻也不願意把這種事情給婆娘說,便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樣,那就準備吧。”
婆娘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不過馬上被錢的問題愁上了臉,嘆了口氣,埋怨道:“準備?拿什麼來準備。”手往悶娃眼前一攤,“拿錢來!”
悶娃聽不下去了,將婆娘的手推開了,道:“家裡不是還有兩萬嘛,你先用著,不夠了,我再想辦法。”說完便將身體一歪睡了。
這一夜,女鄉長敷曉燕同志徹夜難眠,她始終不肯相信那天在逃出鄉政府後會嚇得尿褲子,可當她在趙東林的攙扶下離開那片蒿草地的時候,褲襠裡又確確實實是溼漉漉一片,一股冷風襲來,甚至感覺涼颼颼的,像沒穿褲子一樣。這恐怕是自己這一生中都從來沒有的丟人事。
最可恨的是趙東林竟然不時往自己的褲襠瞄一眼,臉上還露出一絲不陰不陽的笑容。那笑容分明是明目張膽的諷刺,甚至有幾分猥褻的意思。一想起來,就讓敷曉燕感到噁心,像硬生生吞了一隻蒼蠅。
可自己為什麼就那麼不爭氣呢?那幫刁民鬧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即便是找麻煩,也是找他趙東林的麻煩。下馬鄉誰不知道,自己這個鄉長只不過是任由趙東林擺佈的擺設。可自己還是尿了褲子。這真他娘是天大的恥辱!
敷曉燕已經夠心煩意亂了,當老師的丈夫卻像是在故意跟她作對一樣,非但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反而來了精神,幾次三番地騷擾挑逗,不時將手伸過來在她身上摩挲,見她沒什麼反應,乾脆直接上來,壓在了她身上,不顧她感受地霸王硬上弓。
心中的怨憤讓敷曉燕實在忍無可忍,伸出潔白的長腿,狠狠地一腳向丈夫踹去。丈夫冷不防備,被踹到了床下,光著身子,瞪眼看著敷曉燕,半天才吼道:“你瘋了!”
敷曉燕根本不想跟他爭辯,重新蓋好被子,扭頭準備睡覺。被踹到床下的丈夫卻攻了上來,扯開被子問道:“敷曉燕,你今天給我說實話,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敷曉燕受不了了,坐起來看著丈夫反問道:“就算我在外面有人了,你要怎麼樣?想離婚嗎?咱們明天就去辦手續!”說完根本不顧丈夫的感受,重新躺在了床上。
這位小學教師氣餒了,不知道該如何應答,痴痴地臥在地板上,半天才回過了神,卻伸手在自己臉上重重地抽了兩個大嘴巴,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面對這樣的男人,敷曉燕哭笑不得,簡直都要崩潰了,可畢竟是夫妻,還是拉了一把臥在地上的丈夫,安慰道:“沒人罰你坐地板,上床睡吧!”
時鐘已經沉悶地敲了十二下,重新上床後的小學教師沒有再跟敷曉燕糾纏,沒有五分鐘便呼呼睡著了。這讓敷曉燕忽然感覺,自己竟然有些羨慕這位從來都沒有真正瞧得起的男人。
一個女人身在官場,真的很難、很難,難到讓正常人無法想象,家庭的壓力,社會的壓力,工作的壓力。幹著與男人們同樣的工作,拿著與男人們同樣的工資,卻要比男人們付出十倍、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努力,可以說是嚐盡官場辛酸。
明天就要陪同原市長一塊回到鄉里著手調查群眾圍攻鄉政府的事情,這恐怕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自己畢竟是一鄉之長,在自己的治所,發生這樣的事情,被追責已經在所難免,說不定連這個鄉長都要被免職。
但是這一切跟自己有關係嗎?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關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