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以那位伯伯為代表的那一批人,一直以來都沒放棄坐更舒適的車的目標。因為他們有需求,所以小汽車生產線的瘋狂引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至於這麼做好不好,就見仁見智,看看問題的人站在什麼角度了。
對於廣大老百姓來說,小汽車不是迫切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而對於政…府和軍…隊的絕大部分領導來說,則是鼓掌歡迎的喜事。
餘生胡思亂想著,車就開到了八寶山。
餘生這麼胡思亂想,不是因為他沒長心,不知道緬懷逝去的姑姑伯伯。
他以前想過懷念他們,但卻幾乎沒有產生過那種情感。因為,他壓根沒有見過這幾位姑姑伯伯。在他的腦海中,沒有一個概念。從他有記憶起,他們就只作為一個語言上的符號,印在他的腦海裡。
他們三個人埋在三個地方,餘老爺子懷裡的黃表紙也分為三捆。
按理說,八寶山革…命公墓是不能燒紙的,但是老爺子是特例,想燒也就燒了。現在不是前些年了,任何事情都要上綱上線,現在寬鬆的很,給自家親人燒紙,有誰能說個不是。
餘生抬起頭望了望,今天的天有些陰沉,天空中飄著一片片雪花。老爺子用火柴把黃表紙點燃,拿跟棍子把火湊得更旺一些,低沉著聲音唸唸有詞。
一大段一大段的話裡,餘生就聽懂了幾句,大概是說這邊過年了,那邊也應該過年了吧,這些錢好好花,不用掛念家裡,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三個地方,重複三次。老爺子不嫌煩,一次又一次的說著。
餘鐵成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而餘生則在爺爺的要求下,向三位姑姑伯伯,各打了一次招呼。
“生生啊,你要珍惜現在的生活啊。你能有現在的生活,可都是你的姑姑伯伯,還有千千萬萬與他們一樣的人,用生命給你爭取來的啊。你不是單單為了你自己而活,你還為了千千萬萬期望現在生活的人而活。我給你起餘生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啊。”
燒完紙,爺爺對著餘生說道。
“嗯。”餘生點頭應道。
爺爺的這番話,在餘生記憶裡,最少已經聽了十遍了。
十來歲的時候,林彥還挺反感爺爺的這種說法,我活的好不好,和那些死去的人有什麼關係。
但是,到了最近這兩年,餘生卻越來越明白爺爺話裡的意思了。
的確,沒有那些先輩的犧牲,就不會有現金的好生活。
“好了,該看的人都看完了,咱們回去吧。”餘老爺子恢復了利落的做派,和剛才那個圍著火堆嘀嘀咕咕的老人,似乎不像是一個人。
白勤務兵開著吉普車往回走。
沿路上,已經能看到許多人家的門口,正一個人捧著一盆漿糊,另外一個人站在椅子上,往牆上門的兩側貼春聯呢。
車開到大院門口的時候,發現正有幾名士兵,在忙著往牆上貼春聯。
餘老爺子看著紅底上的黑色大字說道,“土匪張這老小子,手都拿不穩筆了,還非要寫春聯。別人不讓他寫他還生氣。你們說,一個當了大半輩子土匪當了大半輩子兵的老傢伙,到了晚年了吧,還就喜歡上舞文弄墨了,你們說這上哪說理去。”
“張伯伯家的小丫還好麼?”餘鐵成問道。
“張伯伯家的小丫?你還想著那個小丫頭呢?四十多歲的人了,整天還就是這點兒女情長,有沒有點別的能耐了?”餘老爺子聽到餘鐵成的問話,毫不客氣的說道。
“爺爺,您就說說嘛。我也想聽聽張阿姨現在在做什麼。餘生說道。
餘生對於這位阿姨,還是很有好感的,因為在他小的時候,回回碰到這位阿姨,她都給餘生糖果吃。
“她啊,和你爸差不多,都搞什麼公司呢。聽說,還搞出了挺大名堂。我沒打聽,不太清楚。要想知道,自己去問你張阿姨去。”老爺子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經歷,每個人都有與命運的抗爭的慷慨激昂,每個人都有隨波逐流的無可奈何。
餘生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在想,這位張阿姨到底在父親的生命裡扮演著什麼樣的一個角色,才能讓他時不時的提起她。
不過,這種好奇僅僅是在他的心裡,他從來沒有詢問過。有些事情不能多問,有些事情不能多嘴。
吉普車回到了大院,大院裡也貼上了紅色的春聯,掛起了紅色的燈籠。儘管這裡的氣氛比外面要稍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