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看去,發覺墨蘭在那群貴女中滿臉堆笑,見縫插針的湊趣兩句,頗有巴結討好之意,不由得暗暗搖頭——不是同一個圈子的,再巴結難道能巴結出真友誼來?
連姐兒的這一房屬偏支小輩,她也認識不了幾個權貴,又懶得敷衍,便依舊和兩個蘭坐在一塊兒。
“可惜如今兒天冷,地上都結了薄冰,不然咱們可出去逛逛;過逝的老侯爺夫人來自江南大族,因此這園子仿的也是江南園林,要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可好看了。”連姐兒惋惜的看向窗外,似乎十分想出去的樣子。明蘭看著外頭白茫茫的一片,畏寒的縮了縮腳趾,對著連姐兒笑道:“你是本家人,什麼時候不能來?待天兒暖些吧。”
連姐兒搖搖頭,苦著小臉道: “郡主姑姑規矩大,我們這些分了家的親戚來一趟也水容易,何況最近她常請些貴客來,尋常不叫我們進園子的。”
正在生悶氣的如蘭聽到這句話,終於回過神來,問道: “莫非是嘉成縣主?外頭都說郡主和六王妃交好呢。”連姐兒故作一臉神秘道: “我可沒說喲;……哎呀,說曹操曹操到。”
說話間,外頭婆子傳道,六王妃並嘉成縣主到了。
平寧郡主率先出去迎接,所有坐著的女客立刻都站起來,或跟著出去,或規矩的站在原地等,坐在角落的兩個蘭和連姐兒不引人注目,三個女孩悠閒的縮在一旁看著。
過不一會兒,呼啦啦進來一群錦緞珠光的女眷,當頭一箇中年美婦正和平寧郡主親熱的說話,後頭跟了一個前呼後擁的少女,明蘭知道,這便是六王妃母女了。
六王妃生的白淨富態,一身大紅金團壓花妝花褙子,瞧著蠻和氣的,她身邊聚攏了許多女客問安,明蘭再去看嘉成縣主,只見她身姿曼妙,氣度華貴,一張嫵媚俏麗的瓜子臉脂粉薄施,明蘭忍不住笑了笑,輕聲道: “縣主和郡主倒有幾分相似。”
連姐兒拍著明蘭的肩膀,輕呼知己:“你說的太好了,我也這麼覺著,只老也說不出來!”
嘉成縣主約莫十五六歲,正是含苞欲放的迤邐年華,被七八個貴女圍著說話,便如眾星拱月一般,一忽兒嬌笑一忽兒戲謔,長袖善舞的模樣,竟與平寧郡主有六七分相似。
再看平寧郡主,她如今把一腔熱情都用在六王妃身上,熱絡的幾乎跟親姐妹一般,其餘人便不怎麼搭理了,如蘭陰沉的瞪著,忽低低道: “馬屁精!”
明蘭嚇了一跳,趕緊去看四周,好在人聲嘈雜,也沒人聽見;明蘭連忙把如蘭再拉開人群中心一些,到牆角找了個杌子坐,連姐兒也跟著過去。
明蘭挑了話頭,扯著如蘭一道說泉州時的南方風光,連姐兒還沒離開過京城,十分好奇,明蘭那會兒病的一腦門子漿糊,自也不知道,兩個女孩連連追問之下,如蘭終也起了興致,端著架子細細說起來,三個女孩嘻嘻哈哈哈,倒也投緣。
堪堪講到泉州著名小吃,蘿蔔絲菜包子,如蘭講的津津有味,幾乎把連姐兒的口水都引出來,這時忽聽平寧郡主高聲道: “……戲臺子的點景都搭好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郡主首先挽著六王妃的胳膊,帶頭出去了,後頭一干太太小姐們都說著笑的魚貫跟出去,留下丫鬟婆子慢慢收拾桌椅茶碟。
連姐兒輕快的跳起來,一手去拉一個蘭,笑道: “走,咱們看戲去,這回姑姑請的是最紅的雙喜班,他們的《玄女拜壽》和《醉打金枝》兩出戏在京城可唱火了!”
明蘭聽著也頗感興趣,剛要從杌子上起來,一隻手放下茶碗的時候,忽然旁邊一個正收拾的小丫頭手一歪,將一盅沒剩多少的蜜棗泥倒在了明蘭手背上。
明蘭輕輕啊了一聲,連姐兒忍不住罵道: “笨丫頭!你怎麼弄的?!”
那小丫頭才十一二歲,見闖了禍,立刻賠禮下跪,連聲道不是,明蘭無奈道: “算了,還好只是手上,若是衣服上就麻煩了。”說著甩甩手,只覺得手指縫黏糊糊的,有些溫熱。
那小丫頭十分乖覺,連忙道: “請姑娘去後頭淨下手吧,洗了手便好了。”
如蘭皺眉道: “那戲怎麼辦?晚了可要開鑼了。”連姐兒是戲迷,也是心急難耐,她仰慕雙喜班已久,明蘭見她們的模樣,便笑道: “你們先去,我淨過手再來尋你們。”
連姐兒大喜,又叮囑了那丫頭幾句,然後拉著如蘭先走了。
明蘭一邊暗叫倒黴,一邊跟著那小丫頭從後頭出去,到一間裡屋坐下,那小丫頭很快捧出一盆溫水,幫明蘭捲起袖子,卸下指環手鐲,細細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