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小便離開東夷到中原,何以這些海上的事兒你均如此嫻熟?”
“因為我的血液中流著海賊的因子!”黎焰撇唇一笑,
“你一定不知道我母親是嘯海族,即東夷人俗稱海賊的頭目之女,當年我父王娶她便是為了與我外祖父的協定,以赤日太子妃的位置來換取赤日國海域的平靜,只是後來我外祖父那族失了勢,才造成今日海寇滋事,海境不平。”
“我雖自小在中原長大,但對於牽涉到水的事情特別有興趣,嘮山天海池裡成天可見著我的身影在那兒打轉。”他望著她的目光別有深意。“所以我第一眼見著你在海里嬉戲時便驚為天人,誓言一定要將這個海底來的妖精擄為已有。”
冷寧紅了紅臉轉過頭不肯看他情意灼灼的眼,這傢伙、說起話來向來露骨,只是想到她老罵他“賊”胚於倒不曾誣了他,他身子裡真的流有海“賊”的血液。
“皇太后來自嘯海族?可她一點兒也不像。”
“為了怕遭人非議說她不夠尊貴,她下了很大一番工夫。”
“要當一國之後本非易事。”她淡然道,“你母后很有勇氣。”
“但對一個女人而言,捉住丈夫的心猶勝於做個一國之後,我想,我娘其實是羨妒你孃親的。”
黎焰拋下錨停了船,將原不肯就範的冷寧強拉過來環抱在懷中,坐在船沿睇著明月,他在她耳畔輕訴,“我也不要你學做一國之後,你只需學著如何伺候我便成了,反正遲早我也不做這皇帝。”
“你當真不在乎這個皇帝的位置?”她雖知道他行事一向灑脫,但仍是驚訝於他的毫不戀棧權勢。
“皇宮這個池子太小,養不了我這條海里來的大魚。”他笑言,“但在這段過渡時期中我若硬要推卸責任,對父王母后,對赤日國百姓都會造成困擾,我總得負起姓‘黎’的責任,所以我也不去同母後爭取硬要娶你為後,因為遲早,我都會帶著你同孩子離開這兒。”
他眼神中是柔柔的嚮往,“去到一個咱們真正喜歡的地方,沒有仇恨殺戮,只有自由自在寬闊的海。”
冷寧聽得心動。
“要多久才有這麼一天?”她忍不住問。
“至少給我十年。”他親親她的額頭,“我得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並穩固父王打下的江山後才能歇手,一國之君更替頻繁對百姓並不好,易造成恐慌,在我正式退位前,只能委屈你及孩子了。”
她不語地倚在他懷中,對於他的計劃,有著矛盾與感動。
“我想過了,縱然世俗名份我現在不能給你,但對於自己,咱們可不能馬虎。”他在她跟前跪下單膝,執住她的手,目光如焰似炬,“答應我吧!”
“我不懂。”她有些茫然。
“嫁給我,寧兒。”
“在這兒?”看他一本正經,一向冷絕性子的她竟忍不住想笑。
“嘿!正經點兒。”他有些受傷,“我是認真的!”
“別逼我,你總得讓我思考一下吧!”她嘆口氣。他總能搞得她沒法子好好思考,她甚至快要記不起恨他的原因,他算準了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海她向來心軟。
他先貼近她的腹部傾聽,繼之開口,“不用考慮,二對一,你兒子同意了。”
“我可不信他會說話!”她發覺對涎著臉笑的他強要維持冰冷著實很難。
“對於終身大事我不能如此草率。”她提出藉口。
“這個簡單。”
黎焰站起身自艙房中端出一張小几,取出兩隻紅燭,穩立在几上,斟上清酒,几上甚至還準備花果。
“如果我沒記錯,你生辰那日也是如此祭拜月神的。現在有你的月神憑媒為證,可一點兒都不草率。”黎焰向她伸出手。
良久後,冷寧望著他認真的神情,嘆了口氣,想起香藜與韓涵對她說過的話,終於融化在他熾熱固執的目光中,同他一起在月前跪下,兩雙郎郎清目對著明月。
“月神在上,海神在下,我黎焰今日娶冷寧為妻,從今以後攜手共渡,不棄不離,禍福與共,盼眾神眷顧,讓我兩人長相斯守,共價白首。”
黎焰用著堅決的證據朗聲吐出誓語。
“月神在上,海神在下,我冷寧今日……”半天不見她接話,黎焰轉頭一瞧才發現一向倨冷的她竟抱著肚子傻笑,“對不起!可我忍不住笑,這個樣子實在像極我小時候玩的孩子游戲。”
“是嗎?”禁焰將她攬近一臉霧氣,“這個就不像遊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