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口氣倒像王太傅,也教訓起我來了。”陳弘哼一聲,“還有,你這太子帶兵出事端怎麼解釋?”
我一驚,拍拍嘴巴,“小女子見識短不懂局勢,嚇胡說,哥哥別計較!”
其實我的意思他也必定懂了。太子身份特殊,在外帶兵,如需要排程軍隊,必須有獨斷之權。如遇事都請教皇上,勢必影響在眾軍將中的威信,若不請示,則是置皇上顏面於不顧。久而久之,矛盾積累。
陳弘深深看我幾眼,忽然笑了,搖搖頭,道:“眾多姐妹裡,也就你最貼心了。”
“也不是。其他女兒嫁人的嫁人,年幼的年幼,念兒生得巧合罷了。”我笑,“哥哥,若心有靈犀,楊大人會為你保重自己的。”
一旁草從裡突然飛出一隻驚鳥,撲騰著翅膀衝上了天。
好半天,陳弘才說:“這仗拖不久了。寒冬臘月的,南藩軍離巢遠征,補給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裡。不過,他在城外按兵不動,不像似攻不進來,而像是另有計劃。只是……他若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在心裡附和。只怕這次之後,宵陽王是再也收不住了。
雖是無用女子,可也是大陳宗室兒女,興衰榮辱,於己息息相關。
正冷著場,見如意匆匆跑了過來,喊:“殿下,郡主,王爺醒了!”
我立刻趕去父親房間時,娘娘和兄弟姐妹們都已經聚了來了,趙妃抱著小弟弟,牽著陳惠,看我一眼,說:“王爺醒過來了。”
我掃一眼家眷,突然一抽,再看過去,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定是自己看錯了,那人,怎麼會在這裡呢?
屋子裡爐火雖亮,卻帶著重重的光暈,加上瀰漫的藥草氣息,讓人更加心神不寧。
我坐在床邊,抓住父親滾燙的手。那曾經厚實有力的手掌現在已經起了皺紋,握在我手裡,還不住顫抖。我俯下身去,輕聲問:“父親,您有話就說。”
父親努力睜開眼睛,定在我臉上。
我終於忍不住,把臉埋他手裡。
我曾是他最寵愛的女兒,他曾握著我的手教我寫字,畫荷。他說:“念兒,將來爹爹老了,你可要在床前伺候爹爹啊。”
我還以為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可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
我在他掌中哭著問:“爹,我的父親究竟是誰?是誰都不重要了。念兒是您一手帶大的啊!”
門給砰地推開,皇上居然趕來了。我抹乾眼淚站起來行禮,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一步跨上前,在床邊坐下。
“十二弟。”皇上俯下身去。
父親還是說不出話。皇上苦笑一下,道:“我們兩個這時候也該開啟天窗說亮話了。悶了一輩子了,都在這份上,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他回頭掃我一眼,對父親說:“朕……對不住你啊!”
父親就在那時垂下了淚來。
“掙了一輩子,隨後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想我們兄弟一同拼打江山時……當初……”皇上也哽咽。
父親猛咳了幾下,我見狀,上前那痰盂接著,他吐了一口濃痰出來。這時氣息才順暢了點。我聽他極輕地說:“皇上言重了……”又不住咳嗽。
陳弘進來,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最後扭頭看父親一眼,他的眼睛正定在我身上,然後移開。
這是我看到他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我在房外等了許久,忽聽裡面皇上在喊:“十二弟!老十二!來人啊!”
所有人都湧了過去,惟獨我沒有動。我的眼睛始終膠在一處。
那個美麗的女子正依在門口,笑得淺淡。她還穿著她走時穿的那件紅裙子,薄紗在晚風中飛揚。
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而後,她接了父親,走了。
父親下葬後不久,簡州戰事有變。
宵陽王忻統那時已經離開了前線,回都處理稱帝事宜,讓大將軍多榮留守。仗打到這裡其實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就看南藩何時撤兵。想當初若不是楊�Ц�誦猛襯芽矗��膊換峒憊Χ�ё偶蛑薟環擰1暇掛瘓俟ハ路街藎�橢藎�樂萑��牽�侄嶧亓順濾��獯位鼗饕丫�愎恍猛騁�溲鑀��枳ソ羰焙蚧婆奐由砈恕�
可多榮是個急性子,又好大喜功。忻統素來實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多榮的膽子也就更大了,在簡州這裡吃的虧一定要討回來。
年一過,多榮看部下休息夠了,支援糧草也送來了,陳軍也懈怠了,一聲令下,浮水築壘,直取簡州城。龐天元正犯風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