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夢舒抬眼看了看黃啟倫,忍不住哽咽道:“為什麼非得事到如今你才醒悟?可是……太晚了……”
“不晚,夢舒!我們是夫妻,我要和你重頭來過,你給我一個機會,好麼?”黃啟倫眼眶發紅,他緊緊握住龔夢舒的手臂不肯放開,聲音沙啞道:“求求你,夢舒,別走!”
龔夢舒看看黃母和黃啟倫,又回頭為難地看了一眼丁副官,只見丁副官面色冷峻,默不作聲,她低下頭沉思良久,一時間未定主張。
“龔小姐,請你三思,程司令有交代,務必快刀斬亂麻,否則龔小姐將會誤人誤己。”丁副官發話提醒龔夢舒,頗有與程瑞凱神似的冷酷風範。
丁副官的話霎時激怒了黃啟倫,他衝上前去,怒聲對著丁副官吼道:“讓那個程家二少見鬼去吧!他想奪走夢舒,先過我這關,我要和他拼了!”
龔夢舒嘆口氣,極力安撫著憤怒中的黃啟倫,緩聲道:“啟倫,你別衝動,眼下見你平安回來,我心裡的大石也落了地。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也許我們分開對你是件好事,有時候緣分天註定,我已學會不去強求……”
“不,夢舒,我不會和你分開的!”黃啟倫痛苦地將臉撇到一邊,不由落了淚。
龔夢舒的眼眸裡也有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也許真的是緣盡了。她忍著心頭的傷感低聲道:“啟倫,你和娘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但是從今往後,你還是忘了我吧。我們不合適,在一起也是痛苦……”
“是我對不起你,”黃啟倫哽咽道:“從頭到尾都是我對不住你,夢舒,我好後悔……後悔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
“過去了就別提了,”龔夢舒咬住顫抖的嘴唇,臉上淚痕斑駁,“往後,你好好照顧娘……”
“不,夢舒!”黃啟倫抬起蒼白的臉懇求地望向龔夢舒,百般不捨,心有不甘。
丁副官拿出一份文書來,道:“龔小姐,黃啟倫,這是程司令為你們草擬好的檔案,你們在上頭簽字,檔案就生效了……請簽字吧……”
“你,你們欺人太甚!”黃啟倫嘶吼道,額上青筋直冒。
“算是吧,”丁副官冷淡說道:“不過黃啟倫你也是咎由自取。早些簽字吧,對你對龔小姐,還有你母親都好,否則……”他冷笑一聲,道:“難道你還想再嘗試一次進班房的滋味麼?”
丁副官此言一出,黃啟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黃母連忙衝上前去,護住了黃啟倫,警惕地瞪著丁副官看。丁副官繼續對黃啟倫說道:“龔小姐既然決意要和你分手,請你自覺一些,免得激怒了程司令,你們也曉得是個什麼下場。”
“你,你——”黃啟倫不甘地怒視著丁副官,丁副官卻胸有成竹地站在那裡,舉著檔案不肯退讓。黃啟倫看看龔夢舒,再看看母親,只是遲遲下不去手。
龔夢舒看著丁副官拿出離婚的檔案來,心知無法再執拗下去,她緩緩地走上前去,拿過丁副官的筆,在檔案上籤了名,然後將筆遞給了黃啟倫,輕輕道:“啟倫,簽字吧。”
黃啟倫凝視龔夢舒良久,手不住顫抖著,他痛苦地低喃:“不……不……”
“識時務者為俊傑,”丁副官冷冷說道,“黃先生不為你自己,也得替你母親下半生能否安度晚年考慮考慮……”
黃啟倫的嘴唇都紫了,半晌之後,他才一咬牙,在檔案上籤了自己的名,然後將筆遠遠地一拋,捧住臉,頹廢而痛苦地蹲了下來,肩頭聳動起來。
龔夢舒面色蒼白,對黃母低聲說道:“以後請您多照顧啟倫吧。”便轉身隨著丁副官離開,她甚至沒有進屋去取走自己的東西。
“夢舒,夢舒——”龔夢舒走出了很遠,也能聽見黃啟倫還在嘶啞而脆弱地在背後喊著她的名字。她的鼻子一酸,眼淚終於撲簌簌地滾落而下,滴溼了衣襟。丁副官也嘆息一聲,小心翼翼地護送著龔夢舒上了車。
丁副官發動車子,準備將車駛往程瑞凱的公館梅園。龔夢舒卻阻止住了他:“丁副官,請送我回龔家。”
“可是龔小姐,司令有令……”丁副官為難地看向龔夢舒。
龔夢舒面無表情道:“你據實跟他說即可。他若是還不依,你讓他到我家來把我給槍斃了!他不是向來都喜歡幹這種威逼利誘的齷齪事麼?”說著轉頭望向車窗外,不肯再說話。
丁副官見龔夢舒面色陰沉,大有玉石俱焚的豁出去架勢,便也不敢多說,只得將車子調轉方向,開往龔家而去。
車行半道,龔夢舒讓丁副官將車子先開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