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既然成了天威將軍,就證明惠王對你青眼有加!你怎麼可以放棄這個飛黃騰達的機會!重天!魏氏一族的重振就靠你了!爹果然沒有看走眼,你是咱們家的福星!」
啊啊,至親之間說話,為什麼還要玩虛偽?他不明白,他命中帶煞,他認命乖乖離開;要他參軍,他乖乖跑去打仗;要他順服惠王,他也沒有半句怨言。
到如今,他只想問他們一句:魏重天,對你們來說是什麼?算什麼?
煞星成了福星,原來人的謊言這樣不堪一擊,什麼都是說出來的,言語傷人最甚。或許他什麼也不說,也是心裡憋著最熾烈的火焰:他總是要作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讓曾經的白眼狼刮目相看。
他要的,應該就是這個。
魏重天有些疲憊地抹了抹光頭,頭上身上的傷疤,是他的榮耀,所以他從來都拒絕太醫治療。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靠自己闖出一切。
他轉身,忽然看到迴廊上站著一個紅衣女子,不由怔住。他的目光從她火紅的衣裙一直掃到她妖嬈明亮的眼睛,忽然慌亂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有些驚喜,更多的是駭然。
“……大嫂!”
魏重天上前一步,輕輕地,不可思議地叫了出來。
花九千定定看著他,她眼睛裡什麼也沒有,空空的,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掉落,眼前不由自主掠過許多許多她幾乎已經忘記的畫面。那種畫面血淋淋陰森森,牽扯著她的五臟六腑,然後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劇痛攫住了她,小腹立即開始抽搐,她痛得要彎下腰去。
她幾乎以為自己又要流血,於是有些慌亂地在腰間摸索,急急抓起紫金的煙桿,笨拙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織輝草苦澀的味道。那味道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平息一切浪潮,劇痛慢慢消失,她額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原來……”她微微笑了起來,輕道:“原來你就是天威將軍,重天。我真沒想到。”
魏重天急忙走了過來,有些笨拙地說道:“大嫂!你當年怎麼突然就走了?大哥他……”他沒說下去,他家大哥是什麼德行,他太清楚了。“我娘她……”他也沒說下去,他娘是怎麼樣,他也很清楚。所以,沒必要說假話。
花九千捏著煙桿,眼神有些虛幻,輕輕說道:“都好久的事情啦,說起來有什麼意思?重天,恭喜你,終於名聲鵲起,魏家那些老頭子終於滿意了吧?”
魏重天抿起唇,似乎是想笑,可惜有點苦澀,笑得很失敗。他搓了搓手,良久才低聲道:“大嫂,這些年你過得如何?我娘和大哥他們……唉,我替他們向你賠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們一般見識……萬峰會那裡……我也賠過不是了。”
花九千挑起眉頭,笑得諷刺:“你賠什麼不是?我從來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既然沒有恨,又何須賠禮道歉。不關你的事。”
魏重天低下頭,他坑坑窪窪的光頭上溼漉漉地,是剛才落下來的雪化了,冒出白色的霧氣。他似乎有點忌諱她,說話前都要想上三四遍,好久才又道:“你……不會再回去了麼?”
花九千點了點頭:“我本來也不該留在那裡,那只是會里給魏家的一個人情罷了。”
魏重天也只好跟著點頭,又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他忽然拍了拍手,嘆道:“唉,何必站在這裡說話,大嫂,咱們進屋去說。不知你會不會給我這個面子?”
花九千欣然點頭:“好啊,正好我也想知道天威將軍的事情。你怎麼會投靠惠王的。”
魏重天立即恭敬地領她進小廳,好在他向來是個簡樸的人,身邊只有一個貼心小僕服侍,上了茶之後,他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進來,然後遣走了小僕,端茶喝了一口,才道:“大嫂,你不該在這個時候來雪山。”
花九千也抿了一口茶,淡然道:“我理會得,不過那也沒什麼。惠王要是有本事招攬到上三峰的人,也算他本事了。”
魏重天沉聲道:“大嫂不要輕視這事,惠王身邊的蠱師裡面有沒有萬峰會的我不清楚,可那些蠱師裡面有個十分厲害的女子,我曾聽惠王手下的一個蠱師說他窮其一生也達不到那女子的厲害程度。惠王現在正是廣招人才之時,如果被他知道你是……上三峰的人,他一定會強留!你如不願,他必然會炮製法子來懲罰你!他身邊那個女子十分厲害!大嫂千萬謹慎!”
花九千揉了揉額角,輕笑道:“怎麼每個人都喜歡讓我謹慎?你的好意我明白,謝謝你。可是我這次來,卻不是為了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