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寒面色如鐵,耷拉著眼皮,彷彿沒有看到。段西柳搶上前來,拉著李月螢衣角,塞給她一方手帕。李月螢一把打掉他的手,把手帕扔到地上。段西柳尷尬萬分,退了回去,救援的目光看著蕭漢。
蕭漢沉默不動,慢慢把頭轉向大殿之外。李月螢突然一跺腳,向外奔去,駱北鴻和段西柳大驚,急忙追了出去,雙雙把她夾在中間。葉天寒銅拐一點,跟著飛了出去,見二人已經把她攔下,臉色一鬆,慢慢走了過去。
李月螢委屈道:“師父,你們怎麼能這樣?當日蕭漢救了多少人的命,現在他有難了,卻一個個逃得遠遠的,這與黑道有什麼區別?”駱北鴻和段西柳臉色複雜,默然不語。
葉天寒嘆氣道:“螢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裡面太複雜了,你還小,告訴你也不懂。”話鋒一轉又道:“國主又派人給我傳信,說指婚之事已經作罷,你私自出逃之事也不再追究。一個姑娘家,老在江湖上拋頭露面也不是正理,我們還是回宮吧。”
李月螢連退兩步,臉色刷白道:“我才不要回去,那裡跟牢獄一般,又沒有人陪我玩兒。”其實父親不再追究她逃婚之事她早從七哥李從善那裡知道,如今再次聽師父提起,倒印證了七哥所說是真的。只是現在她跟蕭漢一路闖蕩,著實開闊了眼界,再要她回到四面高牆的皇宮,委實有些強人所難。
葉天寒目光陰冷,淡淡道:“今年六月,大宋平定了昭義軍節度使李筠叛亂,國主遣使祝賀,使者回來後便心神不寧,傳言了遷都之議。國主身體不豫,掛念公主,你母妃終日以淚洗面,要不是孟公公極力撫慰,早已憂鬱成疾。”
打父母牌最能感化人心,李月螢呆呆聽著,淚水汩汩而下,牙齒輕輕咬著嘴唇,轉頭看一眼殿內一臉木然的蕭漢,跺腳道:“我要回家。”葉天寒對駱北鴻和段西柳輕輕點頭,二人會意,同時對李月螢道:“現在時辰不早,我們快點還能趕上最後一班渡船。”
李月螢又轉頭看向大殿,葉天寒面上顯出一絲不忍,回頭淡淡道:“各安天命,但願他能度過難關。”跟著一擺手,四人繞過廣場,直奔大門而去。
蕭漢呆呆看著李月螢遠去,心內突然空了一半。他早已習慣這個大大咧咧貌美如花的姑娘陪在他身邊,雖然有時候感覺她太粗魯,一點不像一個公主,卻在另一方面印證了她的純淨無邪。儘管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可是眼睜睜看她離開,心內還是如刀絞一般。
其實他是贊成李月螢離開的,如果石初陽不放過自己,十二兇和黑道人物接踵而來,就算躲過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自己自顧不暇,李月螢如果傷了一根毫毛,自己只有束手就擒挨宰的份。再說南唐皇宮禁衛森嚴,雖沒多少自由,卻也落個安全,這樣他也放心。
看到李月螢離開,藍傲霜鬆了口氣,轉頭對呆立身邊的柴心月道:“我們也走吧。”柴心月一雙美目迅速瞄了蕭次一眼,暗歎一口氣,低頭輕聲道:“嗯。”又看一眼手中的金釵,突然抬頭道:“師父,姐姐說的對,為什麼我們不能幫他度過此次難關呢?”
藍傲霜臉色尷尬,轉過頭道:“這裡面太複雜,你年紀尚小,說了也不懂,蕭漢只要能挺過這一關,他日必能大成,到時師父便不再管你了。”這話大有深意,柴心月心思聰慧,立刻明白其中意思,臉騰地紅了,嗔道:“黑道太多,神仙也頂不住。”
藍傲霜淡淡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身上關聯武當派幾十條人命,不會硬碰的。”柴心月還要說話,藍傲霜搖頭阻止,向蕭漢擺了下手算做招呼,當先走了出去。
柴心月雙目通紅,柔情萬種看蕭漢一眼,蕭漢微微一笑,拱手道:“後會有期。”柴心月輕聲道:“保重。”蕭漢點頭,目送她慢慢走出大殿。藍傲霜並不從廣場經過,徑直走向東邊高牆,一躍而上。柴心月跟著跳上,轉頭看了一眼,便跳了下去。
孟宛汐一直面帶譏笑看著她們離去,突然對蕭漢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你最為倚重的天山派和柴姑娘,你可知道她們為什麼要走?”
郎四倍突然上前道:“姑娘,既然都走了,夜長夢多,我們還是早走為妙。”章六娘也跟著湊近她耳邊道:“我們與畢如霜有仇,那個瘋女人白練剛猛,我們幾個打不過她,等大哥他們來了再說好不好?“
孟宛汐輕蔑地看著他們道:“要走也得等我說完話。”眾人尷尬咳嗽,不再說話。那五倫咳嗽道:“姑娘,有些話不說也罷,江湖傳聞畢竟做不得真,倒顯得我們在裡面挑撥是非。”孟宛汐一愣,果然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