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笑著開了口:“你倒是比沈猶信要明白得多,所剩的時間已不多了,不如……你便同咱家最後再做個交易罷!”
“混賬!”李雲驀破口大罵,心中不安起來,喝道:“窮途末路之人是你!還敢危言聳聽!”
萬長亭並未在意李雲驀的唾罵,犀利的目光絲毫未從沈猶楓身上移開,他徑直問道:“你答不答應?”
沈猶楓不動聲色,當下邁開步伐向萬長亭行去,至他跟前凜然站住,垂目問道:“如何交易?”
萬長亭一咬牙,突然抓住沈猶楓的袖子,壓低聲道:“你放我的義子藍嬰一條生路,咱家願以死為你求證!”
“諾!”沈猶楓毫不遲疑,答得極其果決,他凜然站著,仿若天神一般,並未側過頭去看流雲一眼,卻暗中拉過九毒的手牢牢握住。
九毒猛然一個激靈,剎時想到了什麼,不禁心思驟沉,再看沈猶楓,見他神情冷靜,面容上既瞧不見恨意,也看不出怒氣,更無任何驚異之色,但他的兩道劍眉卻鎖得更緊,九毒遂明白,沈猶楓已然領悟了萬長亭的話中之意,且與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洗淚崖之變一直是墨臺鷹三緘其口的禁忌往事;麓州慘案與玄子道又跟墨臺鷹脫不了干係;萬長亭對真相顧左右而言他,顯然是已看透了沈猶楓和九毒心中的懷疑與推測,要跟他二人進行最後的較量,所謂較量便是交易,沒有刀光劍影,只有攻心術,這個把持朝政二十年的梟宦,豈是等閒之輩?他臨死前的這個要求,已暗中將矛頭悉數指向了墨臺鷹!
“當年在洗淚崖上,沈猶信並非死於咱家手中,而是死於他自己的湛盧劍下……”萬長亭緩緩地啟齒,語氣尤為淡漠,聲音卻很洪亮,彷彿是故意說給所有人聽,“……那湛盧劍刃被人暗中灌上血竭,沈猶信卻並不知情,在他同咱家交鋒之時,為護信王不慎被劍刃劃傷,這小傷對他一個朝廷將軍而言本無大礙,哼,可那血竭是何其厲害!毒入刀傷,不死,倒是奇蹟了……”
楓九二人冷然聽著,既不詢問也不做聲,似乎與萬長亭達成了某種默契。
李雲驀想了想,憤然問道:“那真正的下毒之人究竟是誰?!”
萬長亭冷哼一聲,並不回答,繼續道:“還有一事,當年先帝實已頒下終止誅殺信竹二人的快馬密詔,但那密詔卻不知何故於途中遇阻,送詔之人被暗殺,待密詔送至洗淚崖時,信竹二人早已葬身崖底……”
唐青羽寒聲問道:“誰是截詔之人?!”
萬長亭依然不答,突然間,他嘴角劃過一絲異常詭異的笑容,慟聲道:“麓州慘案便是那下毒和截詔之人的報應!”
“你胡說!”連翹騰地站起,嘶聲叫道:“我父親絕不是下毒之人!絕不是!”
萬長亭冷笑尤甚:“那麓州知府……不過是個替罪羔羊罷了!”
“萬長亭!”門外一聲斷喝,彷彿雷霆萬鈞,氣勢卓然,只見一個全身金甲、威風八面的男人在無數精銳的護隨下跨了進來,霎時間,鶴香軟玉閣內兵戈湧動,殺氣瀰漫。
“拜見主上!”眾人見了墨臺鷹,紛紛垂首施禮。
墨臺鷹沉著臉,徑自向萬長亭走去,他未持任何兵刃,掌心卻暗中雲集內力,只銷出手,萬長亭便再無開口的機會。
萬長亭並不驚惶,神色間依然帶著以牙還牙的痛快之意,他翹指輕捻起肩上的白髮,似笑非笑道:“墨臺鷹,咱家臨死前,會讓他們一點一點地聽明白,一步一步地想清楚……”
“住口!”墨臺鷹大喝一聲,竟是震怒不已,他不由分說,箭步一縱奔向前去,步伐極快極穩,衣袍之間飄出凜冽駭人的濃郁殺意,眨眼間,他雙掌一揮,照著萬長亭的天頂猛劈而下,掌風如決堤的洪水急衝而出,毫無預兆,卻未留任何餘地。
離萬長亭最近的楓九二人靜立不動,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局,全然不出手阻攔;雲羽二人神色大變,齊齊叫了聲糟糕,卻哪裡還來得及阻止?只見萬長亭痛嘯一聲,彷彿困獸一般悲鳴,亦如厲鬼一般狂妄,喉中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頭顱上已是血流如柱。
閣中一片驚譁,眾人俱駭,雖然以萬長亭的功力,與墨臺鷹單打獨鬥可戰百餘回合,但眼下,萬長亭既不躲閃也不反抗,反而做好了必死的準備,這舉止實在教人費解。
“你看清楚了罷!”痛嘯之後,萬長亭轉回冰刀般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身側的沈猶楓,彷彿完成了交易一般,他釋然地揚起了嘴角,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成王敗寇……不過都是輪迴罷了!沈猶楓!咱家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