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論罪誅殺。
陶公公顫顫巍巍宣讀聖旨時易宸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麼表情,只看見身邊戰廷憤怒面色,素鄢絕望眼神,以及傅楚無力垂下的頭顱。哦,對了,還有自己踉蹌晃動的腳步。
“太……將軍,已是巳時,還不下令發兵嗎?”副將是個從未接觸過的年輕人,一顆忠於遙皇的心無人不知,易宸璟才在山頭站了不到一個時辰,已經被他催了不下四次。
揮揮手,易宸璟身形不動,仍對著水鄉澤國優美景色沉浸其中,語氣比吹過的山風更加清冷。
“整軍一日,明早出兵,先拿下昭國都城。”
第296章 兵臨城下
遙國財力雄厚軍資富裕,軍中將士清一色朱衣鐵甲;昭國不若遙國那般捨得在軍備上大力投入,所以將士們多是青灰色葛衣,外面戰甲也以皮革、藤條為主,只有主將立了功才能受君王賞賜得一件銀甲,而其中尤以白家為將者的鎧甲最為貴重,件件都是打磨精緻的亮銀鎧,遠遠看去,雪亮耀眼。
昭閔王半夢半醒間看到亮銀鎧在眼前還以為是自己做夢,翻個身咂咂嘴想繼續入睡,結果錦被被人掀開,身上受了涼風一個勁兒發抖,清醒過來才發現哪裡是什麼夢境,披甲執劍的三軍統帥白灝城就站在榻前。
“白、白灝城?!你怎麼在這裡?”被擾了好夢的昭閔王一臉怒容,目光觸及白灝城手裡已經出鞘的劍立刻換了表情,大驚失色,“你想幹什麼?拿著劍要幹什麼?!來人,快來人!”
白灝城沒時間欣賞昭閔王的醜態,拎著衣領把人拽下床,手臂一震,直接丟到另一名將軍懷裡:“陶將軍,宮裡的事交給你了,暫時不要走漏風聲,前沿遙國大軍就快兵臨城下,這時候絕不能讓都城百姓陷入慌亂。”
“末將明白。”陶將軍對昭閔王可沒有白灝城那麼好態度,一腳踹去,直踢得昭閔王狼狽滾地。
時至此時昭閔王仍有些迷糊,只從白灝城話中聽明白遙軍正在逼近,登時兩眼發直,呆呆傻傻坐在地上:“不可能啊!遙皇明明說會派人去澤湖圍剿白家,怎麼來了都城……”
“王上寧可相信對我昭國土地虎視眈眈的敵人也不肯相信忠臣之言,如今引狼入室還不悔悟嗎?”白灝城氣得冷笑,緊攥著長劍目光如炬,“因著有白家率軍死守,遙國不願造成過多兵力損失,所以一直以來才會與我昭國相安無事;現在倒好,王上主動開啟大門請敵人進來,還要將昭國最後一道屏障剿殺,遙皇怎麼可能不趁虛而入?遙軍距離都城尚不到二百里,城中百姓還不知情,等到他們知道是王上招來這場滅國之禍,只怕王上以死謝罪都得不到寬恕了。”
昭閔王雖算不上昏聵但也絕不是個聰明人,氣頭之上只想著除掉白家奪回兵權,沒想到被遙國鑽了空子,這會兒悔不當初卻為時晚矣,除了神情恍惚喃喃自語外再無作用。白灝城揚了揚下頜,陶將軍粗暴地把昭閔王拖走,富麗堂皇的寢宮之內就只剩下白灝城和一群驚恐瑟縮的宮女太監。
“家裡還有人的、想和家人團聚的都走吧,現在昭國岌岌可危,我不求你們能上陣殺敵,只拜託各位,在交戰之前請不要透露任何訊息,若是百姓恐慌湧出城外,只會慘遭敵人屠殺。”白灝城語氣恢復平和,甚至有些柔情,手一揚,一袋碎銀丟在地上,“這些錢你們分一分,沒多少,戰亂起時倒是夠逃亡他國謀個生路的。”
一眾宮女太監你看我、我看你,過了好半天才有人敢慢慢上前撿起錢袋,簡單分了分後一群人白著臉色低著頭,迷茫地往寢宮外挪動。
“白將軍……”人走得差不多時,忽然有小太監轉身撲通跪下,砰砰砰就是三聲響頭,“白將軍,我、我想留下,我想和白將軍一起保家衛國!也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家裡還有親人麼?”
小太監搖搖頭。
“那留下吧,如果你願意。”白灝城笑笑,手中長劍丟進小太監懷裡,“你高瞧我了,我並非為了保護昭國,這次,只是為了保護喜歡的人而已。”
中州大地最為動盪的那年六月,遙國皇子將軍率兵進攻昭國長驅直入,很快便抵達都城梁施,兵臨城下,然而風雨中走過數百年的老城並沒有立刻淪陷,當遙軍到達時,早有忠字大旗飄蕩在城牆上空,那是整個中州都要為之傾倒的記號,於這片土地上最令人敬仰的存在。
軍神、戰神,叫什麼都好,總是是流傳百年的傳奇,白家。
“白灝城是昨天才帶兵入城的,如果我們及時出兵就不會讓他們搶先了……”遙望威勢凜然的忠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