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這麼做也算是自私吧,只為了自己一廂情願的犧牲能夠有個結果,連殿下的心情都不理不顧!”戰廷激動得提高音量,臉色漲得通紅。
一廂情願的犧牲……真是個好說法,貼切,精準。白綺歌不怒反笑:“難得從你嘴裡聽到如此言語,是小葉子的聰明傳染給你了?”
毫不應景的玩笑並不能讓戰廷心情好轉,忿忿扭頭,喉結咽動。
夜色裡一聲清冷嘆息,白綺歌收起笑容坐到井邊,骨碌碌吊起水桶微微傾斜,冰冷井水潑灑在同樣冰冷的手上。這樣的動作其實毫無意義,唯一能證明的就是白綺歌的手很涼,像心一樣。
“戰廷,答應我一件事,如果能順利救出被易宸暄囚禁的人,在我同意前不要把聯姻的事告訴宸璟,縱是他知道了你也要攔著他,別讓他做傻事。”
“要瞞殿下到什麼時候?到他氣死嗎?”
“你這脾氣真是……”白綺歌苦笑,隨手撩起井水撣在戰廷臉上,“瞧你擺著張臭臉給誰看呢?要是青絮姐姐在早扯著你的皮肉大罵一通了。給我聽好了,這件事你什麼都別問,只要知道是為宸璟好就行了——他不是你最尊敬的人嗎?那就好好保護他,其他的不要管。”
說到底,戰廷終是不能違逆白綺歌的,垂頭喪氣應了一聲,而後又帶著一絲絲希望看向白綺歌:“要是那個安陵國主君毀約,是不是太子妃就不用嫁他了?”
“談了這麼久條件就為逼婚,你覺得他會毀約嗎?”白綺歌反問,戰廷立刻又萎靡下去。
“那個什麼主君處心積慮逼太子妃嫁給他,一定不是個好人,太子妃只會被欺負。索性我去找他問問,問他到底長沒長臉跑來搶別人的妻子,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白綺歌有些無奈,像戰廷這樣執拗的人想改變他想法十分困難,能讓他保證不告訴易宸璟已經很難得,再多求就過分了。不過她也沒資格說別人,在安陵國逼婚這件事上連她也無法釋懷。
說什麼友盟,其實就是為謀求自身利益,由始至終安陵主君都在謀算,從未停止。
契約書到手後盧飛渡立刻投入到備戰當中,第二天晌午,安陵四千精兵比預計時辰更早出現在白綺歌面前,由遙國、昭國、安陵國三國兵力組成的隊伍總計六千人,為救易宸璟、解宮變之圍向封鎖帝都的大軍發起攻擊。
戰亂又起,且是距離帝都皇宮如此之近的城郊,百姓們的哭聲喊聲瀰漫天際,有時在皇宮最深處都能聽見。
“是遂良吧?他果然還活著。”皇后望著窗外自言自語,空蕩蕩的內殿之中,只剩下被鎖在黃金囚籠裡的她和遙皇。大概是聽見了皇后低語,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遙皇動了動手指,渾濁雙目緩緩轉了一圈。
“暄兒……”嗓音沙啞,喚的卻是讓所有人憎恨的名字。
皇后皺了皺眉,扶起遙皇靠在自己肩上,遠在對面牆角的銅鏡映出二人身影,有些滄桑,有些悲涼。
他只比她大三歲,現在看來她還是保養得當的中年女子,而他,已經垂垂老矣,風燭殘年。皇后扯起嘴角笑了笑,想起當年二人成親時般配模樣一陣心酸,歪頭與遙皇相互依偎。
“懷宇,你到底還是瞞了我許多事情,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相信?”
遙皇艱難地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麼,卻只能發出沙啞不成調的聲音。皇后伸手抓來籠子外的水杯,杯裡只剩下淺淺一點水,盡數滴在遙皇乾裂唇上後,遙皇終於能開口說話。
“暄兒的事,只有朕和遂良知道……”許是想讓皇后相信自己,遙皇用力抓住皇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卻不知道那裡微弱跳動只會讓皇后的心更加酸楚。喘了幾口粗氣,遙皇又努力睜開眼睛:“朕想……他最好安安穩穩一輩子……煜兒、煜兒不成器便立他為太子,可是他……朕對不起璟兒,對不起韻兒……”
“即便這時你想的還是她。”皇后臉色有些冷,片刻又一聲幽幽長嘆,“罷了,這麼多年我早該知道,這輩子你愛的只有她一人,當初是我不該奪了她的後位,以至於你恨我如斯。可笑的是到最後也只有我能照顧你,陪著你走到陰間黃泉,你心心念念愛著的女人早入輪迴了吧……真是,怎麼又說起這些了?反正死都要死在一起,再怨你、厭惡你也不能躲到天邊。”
剛才的幾句話幾乎耗盡了遙皇殘存體力,聽皇后半是抱怨半是無奈感慨,蒼老面容上露出一絲安然神情。
“我最厭惡你這點,明明不喜歡我還總做出一副習慣了的模樣,你早說不願娶我的話我怎會生出那些事端?”扭過頭不去看遙皇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