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還軟聲軟語地哄,到了後來,他便不耐煩了,撂下一句話就再不理我。”
“那皇后呢?”見她左右不提顏舜華,初染愈加奇怪。
“母后。。。。。。”鳳端華悽然,“母后打小就不管我。御醫說,她思慮過重,得了瘋病,時好時壞的。——母后的心,早就跟著姐姐去了。”說著,她鼻子一酸:“人人都說我幸運,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就連嫁的都是一國之主,他們羨我站在雲端,我卻妒其生在民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辛勞卻百般自在,不用受人約束。。。。。。”
嘆了一嘆,鳳端華起身牽過初染的手。比她想象中要瘦,且略微有些粗糙,陽光底下,蒼白而泛著涼意,乍一看,卻不像女子所有。
“怎麼了?”初染近前幾步。
鳳端華不動,目光仍牢牢停在初染手上。恍惚間,她看見鋪天蓋地的白,白光中探出一雙瘦骨嶙峋的皓腕,森森然攀上身來。駭然之下,她猛地縮回手去,那神情,彷彿是遇見了鬼。
自知失態,鳳端華面容尷尬,訕訕無言。順著她的目光,初染復而回轉雙眸,心下了然幾分。
“你,可是身體不好?”遲疑片刻,鳳端華求證性地問道,眼底流露出小小雀躍之色。原以為慕容蕭以身體抱恙為由為她擋酒是託詞,現下看來說不定有幾分真。
“老毛病了,不礙的。”初染不甚在意地笑笑。
見她口氣頗淡,鳳端華也不好多問,只心不在焉虛應幾句。初染含笑點頭,正要言謝,豈料胸中鬱結之氣翻湧,喉間一癢,重重咳出聲來,隱約,還有累累紅絲沾於手上。
鳳端華哪見過這場面,本能地想要幫忙卻無從著手。“喂,你怎麼了?!——蓮兒,蓮兒快來!”慌亂之中,她不假思索衝舒蓮喊。
舒蓮鳳眼一挑,故意慢騰騰一步一停挪著步子。“公主。”幸災樂禍地瞥了眼初染,她心中竊喜。
“你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過來幫忙?!”鳳端華不悅地扯了她一把,“你看她這樣子,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心不甘情不願地敷衍一聲,舒蓮不著痕跡後退一步,緩緩從鬢間取出一枚纖細的銀針,針尖泛著奇異的亮藍。素手一翻,她靈巧地將針匿於指縫,然後衝著面前女子小心翼翼伸出手去。
七日醉,無色無味,中毒者初初並無任何異狀,但自第五日起便會渾身乏力、精神萎靡,進而神智渾噩、言語顛倒,死時面色酡紅、宛若醉酒,如此七日,故稱七日醉。
舒蓮的手已經觸及初染後背,正欲用勁,那方才尚且劇烈顫動的身軀冷不防轉過身來。一個激靈,銀針悄無聲息掉落在地。
初染喘息漸平,那清冽的目光,看得舒蓮如坐針氈。
“你沒事吧?”鳳端華心下稍安,順著初染的目光,她疑惑地瞥了眼舒蓮,卻瞧不出端倪。
“不要緊,許是夜間涼著了。”收回視線,初染擺擺手,看著鳳端華的目光柔和幾分。
鳳端華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心裡卻早早思量開了,暗暗察其神色,她假意關切:“我瞧你氣色不好,是不是再找御醫看看,即便是風寒,也拖不得的。——不知,這究竟是什麼病?”
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初染心下一黯,久久不語,就在鳳端華快要放棄的時候,她幽幽開口:“我也不知道,孃胎裡帶的,大約就是種怪病,要人命的怪病。”
聽她說得玄乎,鳳端華頓覺頸間一涼:“鳳姑娘莫說笑。”
兩相對視,初染沒有說話。
“那,這事兒他們知道嗎?”忍不住,鳳端華又問。
初染點頭,言語中有悵然之色:“半年前,李大夫就看過了。”她記得那日,正是毓縭救的她,也自此,他們之間被纏上了一種叫做“命運”的東西,剪不斷,理還亂。
聞言,鳳端華恍然:“是了,我竟忘了你與皇上是舊識。我自小長於深宮,別說朋友,就是說話的人也少之又少。如此,倒真羨慕你了。”半嗔半妒,鳳端華又道:“我素來心高,如今聽說他也是文武雙全之人,就連秋相都比他不得,所以這廂倒也不怨了,想來也不會辱沒了我的。”
“公主怎知秋相不如他?”初染訝道。
鳳端華抿唇一笑:“我這可不是胡誇。我與他雖見面寥寥,可好歹也細細瞧過的,這通身氣度舉止,不輸靖寧王爺。再說,能從秋相那裡討到便宜的,普天之下又找得出幾個?說起秋相,我這又要惱他,男人打仗,他擄了你去做什麼?!想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