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伏在床上,因為爍亮的燈光,使她用手遮住了臉。
那姿態纖弱得叫人愛憐。
床褥柔軟得似在雲層裡。
床上人的曲線,在燈影的浮雕下,柔得像一段絨,鵝黃色的。像水珠滑不溜。
樊大先生眼睛燃燒著燭般的焰。
他起先是用手輕觸,侗體像遇火一般閃過,隨著茹小意的顫慄,他用手大力搓揉,喚來一陣心蕩神搖的呻吟。
樊大先生讚羨地嘆了一氣:這女子雖已是婦人,但潔淨得彷彿連指間趾縫彎裡,都乾淨如山裡的初夏。
他體內頓時起了一種蹂躪的衝動。
茹小意遮著眼,避著燈光,所以樊大先生沒有察覺她在哭。
她還聽到遙遠的庭院裡那喝酒猜拳的聲音,風偶而過簷所奏起的亂曲,花瓣飄落地上的聲音。
她還在哭著,也許還在心裡呼喚丈夫的名字,樊可憐卻因她在燈光下寂靜而驕做的下頷,整個人激動起來,把燃燒的心軀壓在她侗體上。
——那風又來了。
——起先還是遠的,後來近了……
——風過了庭院裡的古樹,掠起了一連串的風鈴,又吹落了幾瓣落花……
——鳳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茹小意黑髮披在左頰上,皓齒咬著紅唇,她耳珠貼在被褥上,聽著清脆的風鈴響,知道風遠風近,一陣強烈的熾熱填入她的虛空裡,她用手在男人背上抓出了血痕。
第十一章真相
風鈴的聲音告訴了風徐徐送過。
清脆的聲響使得時間也從容悠閒。
院子裡有花香,很清很淡,使人聯想到江畔。初夏和白色瓷瓶。
連太陽都那麼倦遲。茹小意“嚏”了一聲,唇猶埋在軟枕裡、真不願醒來。
一一一沒有了昨夜一陣急、一陣緩的風……
一一一昨晚那場夜宴是什麼時候散去的呢?
她舒舒身子,瞥見枕上幾絡頭髮,糾在一起,身邊的床褥,留下依稀的人形,心裡一陣溫暖,又一陣羞齦。
樊可憐已經不在。
憶起昨夜的狂亂,茹小意疑心自己還沉浸在醉意裡。
只是小樓的燈都已經熄滅,院子裡蟬鳴特別響,她披衣起來,還有十分舒服的倦意,走到欄前,看見秋日遲遲,院子西邊。植了一棵石樹,樹枝崢嶸,樹以外,又是院子,院子一層一疊,都住著人家,但面目都看不清楚。
院子、風鈴和花,連樊大先生熾熱的眼神、溫和的臉容,都似是一場夢。
不是真的。
她微微打了個呵欠,這些日子在江湖上奔走,哪有這麼舒適過?她不由把披在身上的長衣拉緊了一些。
就在這一剎那間,她腦子掠過一個意念,由於這意念閃逝得如許之快,一閃即沒,她幾乎捕捉不住,再隱於無形之間,她想到這意志的瞬間,四周靜到了頂點,只有蟬聲吱吱地鳴,像一刀刀切入耳裡。
~一一這件袍子……!
披在身上的袍子,不是茹小意的,可是茹小意見過!
她並不是在樊大先生身上看過,而是大地震後,大險山荒月下,三十伏擊者身上所穿的,正是這件長袍!
連這長袍上的眼孔、透氣孔都一般吻合!
這件長袍原是從樊大先生身上卸下來的,那是在澡室裡就披在她身上,可是,她一直沒有留意。
她的腦子亂哄哄一片,但很快的就整理出一些頭緒來。
衣袍是樊大先生的。
也是那晚在荒山突擊的神秘人的。
樊大先生絕不是神秘人——因為他也出現在現場,還救了自己!
那麼,神秘人和樊大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忽然想起那天樊大先生摔下地面裂縫時,額角給石擊中。可是昨晚看去,額上卻全無傷痕,難道會好得那麼快?!
茹小意只覺心沉到了底,手凍成了冰。
要是換作平時,她下會這樣去疑慮這樣一個有數度救命之恩的人,可是,而今一切信賴的都打翻了,她不得不生疑竇,只恨自己為何不在昨天就發現。
院子裡唯一的蟀鳴,在腦中切割一般地響著。
這時,門扉傳來輕釦。
茹小意反彈似地震了一震,但她立即恢復,把長袍又披在身上,用一種平靜的聲調,道:“請進。
進來的是林秀鳳。
她紮了幾條小辮子,烏髮上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