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兒卻恰巧保留了一首用來對付蘇小小的殺手鐧;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勢已騎虎難下;在心中嘆息一聲;微啟朱唇唱了起來。
兩人才華;聲色相仿;所唱之內容便成了論斷勝敗的關鍵——
自然;唱出新詞的方雲兒便無可爭議的晉級下一輪。
蘇小小!
方雲兒!
這兩名南北風頭最勁的奇女子;終於在這等場合上直面相對!
寶玉卻在一旁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們。
她美;
她麗。
她豔若牡丹;
她清似水仙。
然而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均美麗得似在放蕩和純潔間作凌波微步。具體來說;就是兼具了少女清純與**的風情。
寶玉用的是一種賞鑑的目光。
清澈。
不似其他人竭力的想讓自己的目光剝離/穿透那兩名女子衣服似的。
因此他敏銳的留意到了那個人。對面那個與自己年歲若相彷彿的青年——
那個正伏案揮毫的灑然青年!
四下裡忽然出現了一種“嗡嗡”的聲音;那是由許多交頭集耳的微細響動匯聚而成的。
這些聲音裡有驚異;有讚歎;還有豔羨!
那文秀中流露出一種高貴之氣的青年竟當場揮毫賦詞;遞給蘇小小編排傳唱!
方雲兒面色頓時煞白!
她混跡於***場中;能夠到今日這個地位;憑藉的自然不單是美麗的外表而已——
她已經猜出了這名少年公子的來頭——
他便是號稱本朝第一才子的納蘭公子!——
納蘭性德!納蘭容若!
第三十四章 膠著(上)
不久;便見納蘭長身而起;若玉樹臨風一般;將一氣呵就的新詞遞了出去;不多時;蘇小小便啟唇輕唱將出來:
菩薩蠻
為春憔悴留春住
那禁半霎催歸雨
深巷賣櫻桃
雨餘紅更嬌
黃昏清淚閣
忍便花飄泊
消得一聲鶯
東風三月情
其聲若珠落玉盤;丁冬冷然;上來便起了個先聲奪人之勢。圍觀旁人聞到這等佳音妙詞;盡皆歡快讚歎;復又想到此時己方不免落敗;又復黯然嘆息。
方雲兒轉頭回顧紅船中人;一雙秋水也似的眸子中滿是懇求希冀之色;嬌弱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動;楚楚動人;望之令人生憐。江南或有著名詞人;均自重身份;不肯前來參加此等典禮——其實這些人平日裡乃是青樓常客;只是表面上要撇清罷了——環顧席上;便只有這名賈府二公子或能相助於她。
寶玉心中卻大是不願攙雜入這些糾葛中去。他深知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道理;何況是要直面與當朝二品的大學士之子相抗?賈家雖是國戚;卻也不願惹上如此強敵。
遲疑間旁邊人等卻已看出端臾;頓時有好事者振臂高呼:
“寶二爺上啊!別讓咱們金陵失了臉面!”
一時間;臺下呼聲無兩;熱鬧至極。寶玉乃是極沉得住氣之人;心中打定主意;任下面人呼喝;只作不知;陳艋在旁心癢難耐;幫腔了兩句;寶玉把玩著手中茶盞良久;方道:
“艋弟;我問你;姑且不說我勝得過納蘭性德與否;便是勝了又如何?你我能從中得什麼好處?不但要結下當朝大學士之子這等強敵;若是傳入朝廷耳中;說兩人官宦子弟;不務正業;流連於青樓妓館間;那便是天大的禍事!
“一旦敗了;那更是丟了金陵的臉!而且回去也要受罰。;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你杭州那哥哥對你構不成威脅;義父的家業該是由你承襲;以後做事說話;都要動動腦子先想想;什麼事當做;什麼事又不當做。”
陳艋聽得寶玉說到“受罰”二字;面上肌肉猛然一搐;心中顯是驚怕。後來聽得家業由他承襲這話;心中復又大喜。寶玉說的這些教訓他話竟欣然受了——不知怎的;也只有這位令他敬服的義兄能夠管教住他;其餘人包括陳閣老在內說的話;這廝都將之當作耳旁風;聽了就忘;身份地位頗低的只怕還要惡言相向。
此時忽然綠船上有個面目陌生的侍從行了過來;對寶玉呈上一張燙金拜貼輕聲道:
“我家主人說;公子盡請一展身手;一切後果由他承當;不用顧忌什麼。”
寶玉微愕;接過貼子一看;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