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已被捲入這暗流湧動的寶玉,卻又再一次與六皇子弘興的人起了衝突。
其實自從賈寶玉在宗學中為對付海氏兄弟與安胖子攜手後,弘興那邊的人對他的態度都有了些改變——正如安明輝所言,沒有誰願意平白無故多上金陵賈二這個敵人的。
很遺憾的是,弘興那方面的的載淳似乎並不這麼想,事實上,他與喪命在寶玉手下的鮑雄素來便是臭味相投,相交莫逆,作為京官而言,遠在邊塞大肆貪汙的鮑雄每年冬,夏兩季送給他的碳燒,冰敬銀兩便達到了他全年總收入的三分之一還要多。因此他哪怕是今日在大路上見到寶玉,自然是以一種幾乎要將人燒痛後生吞活剝的仇恨眼神。
偏偏此時有人還在代群的耳旁多添上了一把火:
“載大人可知道?賈寶玉日前已唆使陳閣老上表啟奏,說是要將大人外放,就任蘇杭轉運使,蘇杭一帶乃是陳閣老的老巢,這不恰巧是將大人往虎口中送麼?”
此話恰好戳著了載淳的痛處,他自知才幹平庸。因此才放棄了數次升遷的機會,死死守著眼下的這個頗有實權地職位不放,如今驚聞此噩耗,如何不驚不怒?
可惜的是他固然驚且怒,卻也不能,不敢對前後扈從如雲,更有典韋,趙雲這兩名猛將隨侍的寶玉如何怎樣。旁邊那人察顏觀色他的表情,心下自是瞭然,撫髯陰聲道:
“這人勢力雄厚,要動他自是困難。不過通常情況下來說,要讓一個人傷心的辦法還有很多的。”
載淳皺眉疑惑道:
“大人有何高見?”
“高見說不上。只是聽說賈寶玉心愛的一名薛姓女子便住在楊柳衚衕十七號,獨門獨院,甚是僻靜…最妙的是,裡面擔任保護的只是些京師武威鏢局請來的尋常侍衛…若她有什麼閃失,賈二公子豈不是要傷心欲絕?”
載淳聞言面色陰鬱,也不多言。
只是將十指交纏,扭攪得更緊了些,隨後便攜了從人轉身離去。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表示此乃他下定了某個決心的表示。
看著載淳與賈寶玉兩人擦肩而過隨後又背道而馳地背影。這個在暗地裡扇風點火的人陰陰一笑,也隨之轉身離去了。他自然知道之前那幾句話即將引發的後果的嚴重性。不過這偏偏恰巧就是他所要達到的目的。
作為一名駐守京畿周圍的將領,代群的俸祿可謂豐厚。他一月的俸祿若是放在尋常人家只怕足夠十年的用度,遺憾的是他的日常生活卻和“尋常”二字完全扯不上什麼關係。事實上他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用“奢糜”二字來形容代群的日常生活只怕都還有些難以盡述。
於是很明顯他最需切的就是銀子。
這點上他無法滿足,便只得假手外求,到了最後卻發現唯一能使他手頭闊綽自如的。便只有那個胖胖的生意人——顧意。
然而當他發現顧意乃是死對頭二皇子一黨中的中流砥柱的時候,他已不敢也不能回頭。
——無論是雍正還是他所依附的六皇子,若是發現他欠下那麼大一筆鉅款,他所得到的最好結局都是丟官棄職,然後仇人們蜂擁而上。一齊做素日裡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
正因為代群做過太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壞事,所以他絕對知道自己淪落到那步田地的後果,更絕對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因此他唯一的辦法就是使顧意不將這件事情宣揚出來,當然為了這點,他難免要給二皇子“多做一點點小事。”或者“多說一點點話。”自然,比起做事來。說話這種回饋債主的方便而快捷的方式更能為代群所接受。
方才他對載淳說地,便是顧意授意要他多說的那麼“一點點話。”至於這話引發的後果。他是顧不上也管不著的了。就他個人而言,在六皇子一黨中的地位要高於他的載淳,也應該受到點沉痛的教訓也好。最好從此一厥不振,隨後自己就能將他在六皇子一黨中的位置取而代之。
京師中素來都是一個不缺乏機遇的地方。
自然伴隨著機遇衍生出的還有危險,陰謀。
在別人還在圖謀著寶玉的同時,賈寶玉與二皇子攜手鋪設下的陰謀已然開花結果。在春狩前一天,京師中的大小官員包括雍正都收到了來自京畿府尹的緊急通告:
“七皇子在府中遇襲!目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兇手為一名黑瘦漢子,兇器乃是一把黑色彎刀,據聞,此人名為巴維爾,是來自於長白山的亡命之徒,日前還經常出入七皇子府,不知何故突然悍然行兇,眼下正聯同宗人府,九門提督衙門等一道追緝兇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