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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若不是因為這水溫有勝過我體溫的清涼,我一定是仍處在發燒癲狂的酒醉狀態。但不是,這溫度適宜,讓我全身的細胞都緩慢地甦醒。

我坐起身,想掙扎起來,他卻在我身邊側躺下,伸出一隻胳膊有力地壓制我不能起身。我若再自不量力,定然是遭受水滅頂之災。不敢輕舉妄動,索性不動。

他收回手,臉龐與我相隔咫尺,熠熠的雙目緊盯著我的臉,神色裡幽幽閃爍著誘導般的堅決,“決定了,就這樣了,好不好?”

“怎樣?”我甩了頭髮上未潤入的水滴,帶著莫名的怒意問。

“這結局不是很好嗎?”他揚手撫上我的臉,頭輕輕伸過來,廝磨我溼漉漉的鬢角和額頭,閉上眼睛極端享受這刻放鬆和寧靜,“有人主動退出,兩全其美,不就是你想要的狀態?”

“這叫兩全其美?”我咭然冷笑,“這裡面大概只對你一個人來說,兩全其美。”

他抬開頭,柔情遍佈的眼裡,現出了微乎其微的冷意,神色倏然一緊,“你什麼意思?”

我收口沉默。那句話幾乎是剛剛出唇,我已發現不對。

這樣真的不是兩全其美?

的確,我對天龍的忠誠與痴情有深深不捨,對我帶給他的傷害極度追悔。但對唐博豐,我又不能真正放下。我在其中搖擺不定,對天龍,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思忖半刻尚無理想答案,扭頭對上他正深刻研究我的眼眸,突然心神一震。

他正在緊緊盯著我。

那眼神是那般犀利、細緻、認真,一絲不苟到我任何一個反覆的或一閃即逝的思緒都不想放過,他的神色越來越難以分辨、難以捉摸,很難猜到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如果我還不傻,你這表情是在說明——”他收回目光,幽幽開口,“你捨不得他,”他森冷的語氣傳來,即使表情看上去陰晴不定、深淺難測,但這冰冷的語氣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矛盾,即使他如何壓制自己去小心翼翼遮掩,但依然無法不對我坦誠以對,不過短短一瞬他就下定決心要我心裡最原始、最淳樸的答案,他不甘、挖掘般地繼續追問,

“還是——你真的愛上了他?”

心上有閃電突擊般的力量劃過,令我突然難止一顫。

我真的愛過天龍,我真的愛過他。

一個好男人,一個世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在我這樣的羞辱面前,他沒有選擇嚴厲的責備、不給我任何道德的譴責,也沒有選擇任何面對我的發洩,他不給我傷害,選擇自己走開,不面對也不逃避,冷靜得超然事外。

我的理解裡,他這樣是一種難得的寬恕,他讓我自己想、自己去選擇。

如果我不選他,他會自己去療這個傷口,絕不會逼我半分半毫。

我的確捨不得,如果沒有唐博豐,我一定不會想從天龍的身邊離開。

但是有唐博豐在,他絕不允許我再跟白天龍。

唐博豐不是白天龍,若是十年前,我記憶裡的那個他,也許會有今日白天龍這般的大度和胸襟,但我知道這十年感情的折磨和苦難般的相思,已經讓他再經受不起任何分離、任何失去。如果我不選擇他,我隱隱感覺裡,總象預言師,能預見到某些災難性的後果。

我見識過他黑道的行事風格,身經澤西的空難,也猜測了他身後的背景。時至今日,我沒有把握可以瞭解他的全部,他的歷史我也是略觸皮毛。但有一點我幾乎可以毫不猶豫地肯定:如果最後的結局裡,他依然是失去,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過天龍。

從那些陰暗的眼神,從那些若有若無的暗示,他從沒威脅過我,但他周身不純潔不磊落的空氣,已經將他周邊的氣氛渲染得一盤糟。他不會是個正人君子,他再不會是。

十年前可以坐懷不亂,十年後卻縱情而為;十年前可以言聽計從,十年後卻是主輔分明。他的立場絲毫不為我動搖,他的陣腳紋絲不亂,包括逼我乖乖就範、步步如局,盡在他運籌帷幄之中。不要天龍的孩子,孩子逝於一場意外;要奪人之妻,天龍居然拱手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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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早已不是那個唯以真情為生的少年,他已經有了他掌下的世界,他的世界以他自我在奮鬥中建立的法則存在。

我在他生命其中,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卻不再是他生命的全部。

即使如此,失了這一部分,會令他苦不堪言,因此,他決不會允許自己的所得所有殘缺。

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