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部乃鐵勒諸部之一,約二十年前,鐵勒諸部奮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首領歌楞為易勿真莫何可汗,不過沒持續多久,歌楞敗亡,又推薛延陀部首領乙失缽為野咥可汗,於是乙失缽率部立庭燕末山,遂成為鐵勒中強部。
部日固德神色一黯,岔開道:“天色已晚,我們起行吧,到我家裡,還得走一個時辰的山路。”
來到部日固德家所在的山谷內時,夕陽的餘暉只餘一線。
一路上眾人一直閒聊,說的都是些不著邊的話兒。
小谷內的情景教人嘖嘖稱奇。
房屋都是沿牆壁鑿出來的,在外面只可看到一扇扇大小不同的木門,部日固德解釋說這是為了抗拒北方嚴寒天色而設,一路上遇到不少男女,男的打扮大都與部日固德相似,只是皮衣顏色不同,清一色胸前繡鷹,可見這一族人對鷹的崇拜。女子大都長頭髮梳成一根根細辮,又以花布裹頭,著寬鬆的長袍,上面繡滿各式怪異好看的花紋,衣襟上下懸小銅鈴,走起路來響聲不斷,極具民族特色。年青女子更大大膽熱情,路過時頻頻對灑逸的元越澤和俊偉的跋鋒寒大送秋波。男人們的注意力則都放在站在元越澤肩膀上閉目養神的黑王身上,若非元越澤有先見之明,早對部日固德提過此事,恐怕那些人都要過來叩頭。
部日固德一一位眾人解釋,跋鋒寒性走大漠草原,還真的沒來過這種依舊保留極濃厚原始社會風氣的部落,更不用說很少離開車師國的越克蓬等人了,眾人邊聽邊看,津津有味。
部日固德的家在這勉強可以稱做“村落”的小村中段,將馬匹安置在洞|穴外,推開平凡的大門,眾人彷佛進入另一天地,從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實上佔地頗廣,本是鑿出的洞|穴內又以夯土築牆、將諾大的空間分成數個小房間,他們現在所處的該是客廳,方圓至少有五丈的空間裡,設施雖簡陋,卻也齊全,天棚上掛著一盞大油燈,光線充足。沿牆而鑿的窗戶邊的牆壁上,小到手工小飾物,再到皮衣皮帽等衣飾,大到弓箭刀劍,應有盡有,大廳一角有一個燃著火的方坑,上面架著一個微冒熱氣的大鐵壺,旁邊還放滿釜、爐、盆、碗、筷等煮食工具。
部日固德請眾人坐到大廳正中央的虎皮軟席上大木桌前圍坐,這木桌雖然不小,卻只可圍坐十幾人,元越澤一行三十多人,一些戰士主動坐在後排,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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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清脆的聲音響起,喚了一句元越澤根本聽不懂的話後,西側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窈窕身影出現在門內,吃驚地望著一屋子的外人。
眾人眼前一亮,出現在門內的是一個清秀豔麗的少女,她高過六尺,卻不顯半分臃腫,一頭褐發,輪廓分明,高鼻深目,與蓮柔頗為相似。一雙鳳眼澄藍深邃,好奇地盯著眾人。
事實上部日固德同樣有著一雙澄藍的眼睛,不過是元越澤等人根本沒注意到罷了。
部日固德以突厥話介紹道:“這是我小妹其其格。”
接著又對其其格道:“這些朋友來自各地,無處可住,我邀請他們來我們家,你去請阿爹出來。”
其其格應了一聲,轉頭去了。
部日固德到牆角將熱水注滿陶製的茶壺,為眾人泡上自制的山茶,開始介紹起自己家的情況來。他父親名叫朝魯,母親叫烏蘭,下有三子一女,部日固德是老大,與二弟阿木爾早已娶妻,只餘三弟額爾德木圖以及小妹其其格尚未婚配,依族內俗例,他們都住在父親家中,以狩獵和種田為業。
喝著濃香的茶水,眾人紛紛稱讚,元越澤心忖文明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在後世雖未下過天山,接觸過的書籍卻讓他對人類為追求更高檔的物質生活而大肆破壞自然生態平衡的情況瞭解甚深,眼前自然氣息濃重的場景,可絕非看點什麼古代電影就可以感受得到的,老子的“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觀點並非一無是處。
跋鋒寒見元越澤一副心醉的模樣,道:“元兄在想什麼?”
元越澤不假思索地以漢語嘆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越克蓬放下茶杯,道:“這是中土‘五帝’之一的帝堯所做的《擊壤歌》元兄怎會突然念起這首民謠?”
元越澤眼射憧憬神色,嘆道:“或許受這裡的原始風氣和德兄的淳樸感染吧,我憧憬的太平盛世就是這樣的。”
跋鋒寒深有感觸地道:“這種情形永遠都不會出現,因為人心與欲…望是與日俱增的,得隴望蜀,正是最好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