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意,吩咐家人換了一副牌再打。至了第二天,王雲錦上朝,雍正皇帝忽問他道:‘你在家中平時作何消遣?’王雲錦倒也老實,磕頭奏道:‘微臣別無嗜好,就是喜歡打打紙牌。’雍正笑道:‘朕聽說你昨日成了一副大牌,忽然被風颳去一張,可有這事麼?’王雲錦大為吃驚,匍伏奏道:‘聖上明鑑萬里,是有這回事情。’雍正道:‘這張牌找到了沒有?’王雲錦道:‘沒有找到。’雍正哈哈大笑,從龍案上丟下一張紙牌,道:‘王雲錦,恕你無罪,抬起頭來,你看看這張紙牌,是不是你丟失的那張。’王雲綿一看,嚇得魂不附體,連忙磕頭說是。雍正笑道:‘你很老實,不曾騙朕。丟失的牌,朕已替你找回來了,你快回家去成局吧。’這件事情過後,滿朝文武,無不膽戰心驚,私下談話,也謹慎小心,絕不敢議論朝政。”
甘鳳池說完之後,呂四娘道:“這一定是血滴子乾的把戲。”甘鳳池道:“這還用說?雍正現在把血摘子大為擴充,作為他的耳目。我們入京,必然不似從前容易了。”
呂四娘笑道:“聽你說來,這倒是個好訊息。”
甘鳳池道:“雍正防範森嚴,怎麼倒是個好訊息?”
呂四娘道:“他連自己的大臣也諸多猜疑,不敢相信了。這豈不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麼?一介獨夫,有何可懼?”
甘鳳池想了一想,明白了呂四孃的意思,道:“八妹說的是。”接著又道:“雍正對京官只是猜疑防範,對外臣的手段更酷。一些前朝的封疆大吏,撤的撤,換的換,殺的殺,連文官也不能避免。有個殘酷的‘笑話’我再說給你聽聽。查嗣庭的名字你聽過麼?”
呂四娘道:“查嗣庭是浙江人,兩榜出身的進士,有點文名,但卻是個利祿燻心的傢伙,怎麼,他也遭遇了不幸之事麼?”
甘鳳池笑道:“雍正連他也殺了。”
呂四娘笑道:“連查嗣庭這樣的效忠朝廷的人也不能保全首級麼?”
甘鳳池道:“說來真真笑話,查嗣庭今春被命為江西考官,他出了一條考舉子的題目叫做‘維民所止’。孔夫子那套我不懂,聽人說這是從四書上摘下來的,很平常的一句話。”呂四娘點了點頭,甘鳳池道:“可是雍正卻說‘維’字和‘止’字是‘雍正去了頭’,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竟傳諭把查嗣庭交三法司審處,查嗣庭嚇出病來,死在獄中,仍受戳屍嫋示之刑,你說慘不慘?”
呂四娘笑道:“他越殘酷,就越顯得他怯懦,我看‘雍正去了頭’的日子也不遠了。”
甘鳳池道:“因為外官被撤被換被殺的很多,因此留下了不少空缺。這裡又有一個笑話,今年正月十五,大小衙門都放節假,官兒們各自回家吃團圓酒鬧元宵去了。內閣衙門裡有一個文書,名叫藍立忠,因為家鄉遠在浙江富陽,獨自留在衙中,買了半斤酒,切了一盤牛肉,對著月兒,獨酌嘆氣。忽然走進一個大漢,問道,‘這裡只剩下你一個人麼?為何嘆氣?’這姓藍的文書以為他是本衙門的守衛,便請他對酌,對他說道:‘我在這裡當一名小小的錄事,不知不覺已八年了。這個窮差事真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頭?今晚眼見別人團圓過節,我卻連買酒的錢都是借來的,焉能沒有感觸。’這大漢道:‘你想做官麼?’藍立忠道:‘焉有不想之理,只是我一無功名資格,二無錢財打點,怎輪到我做官?’這大漢喝了一杯酒,道:‘你想做什麼官?’藍立忠有了幾分酒意,擄起袖子,伸手在桌上一拍,說道:‘大官我沒福份做,我若能做一個廣東的河泊所官,心願已足。河泊所官,官職雖小,那出入口船的孝敬,每年少說也有三五千兩。’那大漢笑了一笑,便道謝告辭。第二天,雍正親傳‘聖旨’把這名小錄事調到廣東去做河泊所官,滿朝文武無不驚詫,想不到這樣芝麻綠豆般的小官,也要勞動他們的皇上特降聖旨。後來,事情傳了出來,有人便猜那大漢若不是雍正本人也是雍正的耳目。”
呂四娘笑道:“這個姓藍的錄事交了‘好運’了,不過,小人得志,終非好事。”甘鳳池道:“八妹所料不差,這藍立忠到任之後,果然大肆貪汙,留難船隻,勒索漁民,無所不為。他是特奉聖旨到任的河泊所官,上司也不敢管他。後來激起漁民公憤,暗地裡把他殺了,沉屍河底,讓他餵魚。上司因他平日從不賣帳,對此事也不查究,只是備案了事。可笑他一心求官,卻落得死於非命。”
甘鳳池說了這幾段故事之後,嘆了口氣,又道:“藍立忠不過是小小的河泊所官而已,比他貪汙得多的大官,還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卻是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