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娘注視她片刻,問道:“對了,映雪,我聽說你家裡給了你一小箱的白銀一起陪嫁過來,是嗎?”
梅映雪不知婆婆探問這個有何用意,不禁抬眸看向她。
杜大娘見狀頗為不悅地一挑眉梢,冷冷地說:“既然嫁為我杜家的媳婦,如果你是個孝順的好媳婦,就該毫無藏私地為這個家奉獻出一切。”
蕙質蘭心的梅映雪怎會不明白婆婆話裡的弦外之音?遂恭聲應答一聲:“是,映雪明白。映雪這就去拿來交給娘。”
話落轉身回房,開啟兩隻大箱中的其中一箱,取出那裝滿了白銀的小箱子。當她把目光瞟向另一隻大箱子時,腦海中響起繼母殷勤的叮嚀:那一袋珍珠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定要留待急用。思畢,她不敢再多作停留,捧著小木箱回到廳堂,恭敬送至婆婆面前。
杜大娘掀開箱蓋,見白銀整齊地擺滿了整個箱子,不禁眉開眼笑起來。這是她透過姚媒婆向碧春那丫環打探得知的,碧春親眼看見夫人胡惠娘放進大衣箱裡的。她想梅映雪的後母肯給繼女這麼貴重的嫁妝,應該已是極限了;況且胡惠娘處心積慮急著把繼女給嫁出門,好讓自兒兒霸梅家家產,她當然不可能也不捨得再多給繼女其它值錢的東西了。
思畢,杜大娘也不再多探問其它,合上箱蓋。
“這個我先幫你保管起來,日後家裡的油、米、鹽、醬、醋、茶就由我來張羅採買,你別費心這些。走吧,去把髒衣服收一收,我帶你到溪邊洗衣服。”
“是。”
梅映雪轉身回房去收拾待洗的衣服,杜大娘則捧著小箱子回到房裡,再順便把髒衣服拿出來交給媳婦,心裡不禁暗自得意起來,嗯,娶這房媳婦還真是不錯,不但得一小箱的銀兩,還可接手繁鎖的家務呢。
※ ※ ※
日落西山之時,杜子風心情愉悅地踩著輕快的步伐歸心似箭般的回到破舊的屋舍,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嬌妻的身影。
當他看見嬌妻正在屋後的古井邊吃力地汲水時,立刻一個箭步上前。
“欽——我來。”
“你回來啦。”梅映雪早已香汗淋漓,一雙玉掌幾要磨破皮了,看見夫婿一回來就趕忙來幫忙,心裡很是感動,抬袖抹去額上的汗水,綻開抹感激的笑容。
杜子風見她嬌喘吁吁、滿頭大汗,本能地掏出汗巾,溫柔無限地為嬌妻拭去額上的汗珠,心疼地柔聲說:“以後打水的工作就等我回來再做吧,你從來沒做過這個,一定做不慣的。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話落拉起嬌妻纖細的玉手,見那白皙的掌上有著磨紅的印痕,更是感到心疼無比,忙用汗巾浸溼冰冷的井水,疊好放在嬌妻的手掌上,柔聲說:“雙手合十按著它,手掌就不會那麼疼痛了。”
“嗯……”夫婿的溫柔相待讓梅映雪感動不已,不覺美眸泛潮。雖然今早第一次操持家務,到溪邊洗衣就洗了半個多時辰,洗得她腰痠背痛幾乎直不起腰來的;下午又第一次燒柴煮飯、燒水,被柴煙燻得猛咳嗽、直掉淚,但在丈夫柔情的關懷下,頓覺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廚房後門,杜大娘站在門邊注視著小兩日的一舉一動,好一會才轉身往廳堂去。
待用晚膳之時,三人圍桌吃飯,杜大娘夾了筷青菜吃,咀嚼一口,眉頭微蹙,睨著媳婦說:“映雪,你這菜沒炒熟,鹽又放太多,也沒洗乾淨,還有一股土味。”
梅映雪只是低著頭,心裡不覺有絲委屈。從未動過鍋鏟瓢盆的她,桌上的三菜一湯,從洗、切、炒到端上桌,足足耗費了她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其間婆婆從未到廚房教導過,只是把菜丟給她就離開了。
杜子風見狀忙說:“娘,映雪應是第一次進廚房,菜當然做得沒孃的好吃,娘應該好好地教她才是呀,我相信映雪以後一定會做得很好的。”
杜大娘見兒子如此維護妻子,只是看了眼媳婦,心想若教了之後還做不好,兒子就無話可維護了吧。遂點點頭說:“也是啦,那娘就從明天起好好教她吧。”
“謝謝娘,映雪一定會盡心、努力學習的。”梅映雪抬眸敬畏地看婆婆一眼,心裡感激夫君的體貼與諒解。
晚膳過後,小兩口回到房裡,杜子風想起昨夜對嬌妻的承諾,一改過去懶散的習性,從書櫃拿出《詩經》坐到桌邊,對著嬌妻微笑說:“從今天起,我要發奮唸書,好求取功名,讓你享富貴。”
梅映雪嫣然一笑。有了他的體貼與溫柔相待,她並不在乎操持家務、生活清苦,但很高興他對自我的期許和立定志向,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