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層自然是餘家的冰雪宣,從螺紋完整的半幅上裁剪下來,縱一尺一橫一尺三。冰雪宣上放置的一層是綿連夾宣,比下面的畫紙小了三分之二,這是用來白描時試色的,濃淡淺細轉換時會在這裡先試上一筆。最上層是一張兩掌寬的蠶繭棉紙,這是介於絹和紙之間的一種產物,吸水性很好,有些像前世的溼巾紙曬乾的樣子,用來吸收蘸水筆上多餘的水分。
“燃燈佛授記釋迦的壁畫,由燃燈佛、眾菩薩、金剛、羅漢、送子觀音及供養人共計二十八人,不知貴君可是要繪全圖?”
劉貴君似笑非笑的眼神從餘敬惜臉上瞟過:“要繪製全圖豈是一日之功?便是燃燈佛與左右菩薩這三尊也需得今天一整日。”
“辛苦貴君了。”餘敬惜聽得這話,便知這幅畫是專門為新品紙會趕製的。
“只是本宮也未曾用過這熟宣,雖能看出它適合佛畫的畫技,卻不能保證最後的畫質如何。”
“下女對冰雪宣有信心,必定不會辱沒貴君的畫技。”
劉貴君點頭不再言語,示意倉吉兒開始研墨,自己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餘敬惜輕舉步走到劉公公身邊,然後對他做了個向外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回到院落中。
“不知何處能覓得小火爐?”
“煮茶的小爐可否?”
“可以。”餘敬惜點頭,然後跟著劉公公向隔壁廂房走去。
一排七八個小爐燒著火,屋裡悶熱悶熱的,一個青衣小侍正彎著腰照看爐上的一壺茶水,聽到進門聲響回頭,餘敬惜認出是跟在倉吉兒身邊的那個小侍。
“餘小姐。”他一笑嘴角有個甜甜的璇,唇很紅映襯得八顆露出的牙齒更為潔白,神情很是熱切。
作者有話要說:
☆、聆濤箋
“、、便是這樣,王家作坊答應試用油紙做傘。”餘敬惜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覺得畫並不出色,恩,應該是詩還算打動人。”
“這樣啊。”分兒的小臉上有些許失望的顏色:“這麼說不是餘小姐雨中為古梅撐傘,然後梅花精報恩送油紙了?”
“那麼清杖神尼三上門點化痴兒呢?”給茶杯裡續上水,蘭馨雀舌在杯子裡飛舞翻騰。
餘敬惜有些失笑,這怎麼聽起來像是神怪志的章回小說?這清杖該不是指的古坡老尼那根青竹手杖吧?
“不過坊間的閒話罷了。”她搖搖頭。
“那、、、怎麼就好了了?”分兒明顯不滿意這個答覆,想要刨根問底。
餘敬惜想了想:“我之前也不是傻,只是不太愛理人罷了。”
餘敬惜覺得以前的餘家小姐真的不傻,從她屋裡的藏書就能看出,她不是單純的讀而是真的有懂,這種累積的閱讀痕跡殘留在軀體裡,所以當她再次閱讀那些藏書時很容易就能記憶和理解,像是一種本能。
分兒小手合實:“我就說餘師傅那麼好的人,老天怎能不開眼?”
“嘻嘻。”他輕笑著:“分兒替公子高興。”
餘敬惜聯想到倉吉兒在屋裡說的話,有心想問,但礙著端坐在一旁的劉公公又不太好開口。
劉公公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裡抽出手巾擦擦額頭的汗珠,這八個火爐的屋子裡也虧得這兩位能坐的住。但他卻不能丟下這孤男寡女啊,也不知道小主子溜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留下分兒在這煮茶?
“分兒,分兒。”屋外傳來興致勃勃的聲音:“看你上次說的桃子冰,我讓人尋來了。”
依舊是一身大紅的衡江公主闖了進來,手裡託著的一隻墨玉色小碗裡裝了某種冰品。
“你怎麼在這?”看到和分兒同坐在坐邊的餘敬惜面露不悅。
分兒急忙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是我請餘小姐喝杯茶的。”不過他好像忘記了這裡不是倉家,他沒權利待人喝茶。
衡江公主看著杯中碧綠清澈的茶湯,那是她最愛的蘭馨雀舌。
板著臉將手中的冰碗往分兒面前一放,手一伸將桌上的茶壺提在手裡:“本公主的茶壺,本公主的茶葉。”看了看桌上,手臂伸長將餘敬惜面前的茶杯也勾到自己跟前:“這也是本公主的茶杯。”
分兒面露尷尬用手指戳戳某人的後腰:“別這麼小氣,誰家來客不都要奉茶招待麼?”
“我家不是誰家。”
分兒一聽也是,皇家的茶水不是你想喝就給你喝的,便歉意的衝餘敬惜笑笑。
餘敬惜自然不會與孩子氣的衡江公主計較,拱手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