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兵家最為基本的常識。即便不是帶兵之人,也會熟知這個道理。扶蘇又怎麼可能真的沒有注意到呢?
私下裡,扶蘇也曾不止一次地與自己的第一幕僚陳平多次商討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要麼修路,要麼建渠,否則,糧草難通。
然而,不論是修路還是建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巨大的人力物力,即便是扶蘇如今有了不小的權柄,也無法做出決定。
大殿之上,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嬴政終於是開口了。
“臨淄,與壽春之間的直道,修建得如何了?”嬴政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斯,問道。
“回稟陛下,有了那二十萬匈奴奴隸,想必,今年入秋之際,便可修繕完成。”李斯拱拱手,說道。
帝國為了修建各郡之間的道路,總共徵發了三十萬人。而那些匈奴人,更是被全部調集到修建臨淄與壽春之間的道路了。
顯然,從一開始,嬴政就已經有了打算。
“從各地徵發而來的民夫之中,抽取十五萬人,遷其家眷,並行至百越之地。修建渠道,以便糧草運輸!”
“陛下,修建水道,並非一日之功,此時抽調如此多的民夫,是否太早了些?”李斯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作為百官之首,尤其是在馮去疾留守陪都之後,李斯接觸政務的機會,比起以往要多得多了。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李斯總覺得,不論是匈奴也好,百越也好,事關這些外族,嬴政總會顯得特別的關心。
而這份關心之中,李斯還隱約察覺到了一絲緊張或者說焦急的味道。
“挖掘靈渠一事,絕非一日之功,更是需要不斷地考察水文,僅是如此,便至少需要花費兩三年的時間。等到水文勘察完畢,想必,各郡之間的直道也快修建完畢了。”李斯皺著眉頭說道。
雖然有些違抗嬴政的意志,但是他還是不得不說,否則,一旦等到這十多萬民夫以及那更為龐大的家眷到了百越之地後,無所事事還是其次,更為繁重的糧草,才是頭等大事。
“朕,會不知道這些嗎?”嬴政威嚴的聲音,令李斯如芒在背。
“臣魯莽了!”李斯連忙跪下行禮道。
嬴政看著跪倒在地的李斯,微微沉默了兩三秒後,方才說道:“起來吧,朕也知道你的難處。”
“謝陛下!”
“陛下,鄭國大人和李將軍到了。”這時,大殿門口,傳來了一個太監的聲音。
“傳!”
很快,鄭國,和一箇中年模樣的將軍,便齊齊走到了大殿之中。
鄭國,在場的人都曾經見過。反倒是,那鄭國身旁的李氏將軍,令眾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因為,他所穿戴的,正是天盡軍的制式盔甲,而且看品級還不低。
嬴政不等二人行禮,便直接對著鄭國說道:“愛卿自鄭國渠之後,已經聞名於天下。可是,朕如今卻還需一事要勞煩愛卿。”
“能為陛下效力,乃臣之榮幸。”鄭國拱拱手,恭敬地說道。
“百越之地,糧草難抵,朕要修一條渠,可將糧食運送至各路大軍的手中。茲事體大,人手,朕已經替愛卿準備好了。若是愛卿無要緊之事,不日便可啟程了。”嬴政看著鄭國,說道。
鄭國聽聞之後,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慌張地說道:“陛下,修渠絕非容事,勘察水文更是……”
鄭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嬴政揮手打斷了。
“李將軍,百越之地,想必我大秦軍中,無人比你更為熟悉了。朕,可能將此事託付於你?”
“李開比效死力!”李開有些激動地說道。
十年時光過去,與妻女團圓後的李開,非但沒有變老,反倒是有些越活越年輕的味道。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依舊四十多歲的模樣。
“啪!啪!”
嬴政輕輕拍了拍手。早已準備多時的太監,恭敬地舉著一卷精緻的紙書,緩緩地呈到了眾人的面前。
“父皇,這是……”扶蘇輕瞥了一眼紙書,只見,封面上的文字,依稀和百越有關。
“此乃朕十多年前,從韓國所得的百越輿圖。原本乃為數卷竹簡,乃前火雨公所著,記錄了百越千餘里土地的所有山水風貌。
不僅如此,此書之上,還有對山林之間,毒蟲瘴氣的解毒記載。如今,朕命人將竹簡之上的所有內容悉數譯為秦篆。想必,此物,對帝國在百越的戰事,會是一大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