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聲音清脆,那“交給王爺”四字隨著臉上的一抹羞澀說出,就如告訴院子裡的人她跟錦王“兩口子”商議好的一般。
吳佩依婢女出身,並不識字,一遍尚且抄不來,哪裡能抄出兩百遍,於是顧不得再去管芳兒的事,便看向樓晚華,恨不得立時扯著樓晚華的衣襟告訴她此時正是兩人共同禦敵的時候,心急火燎地想要撬開樓晚華的嘴,叫樓晚華與她聯手應對石清妍。
吳佩依偷偷瞅了樓晚華許久,忽地聽到後頭衣袂摩擦出的細碎聲音,忙向後看去,見到廣陵侯夫人在丫頭們讓開的道上走來,不由地鬆了口氣。
石清妍靜靜地坐著,嘴裡吐出一句:“又一個來砸場子的。”
樓晚華恰聽到這一句,心裡認定了錦王不回府,她便堅持以不變應萬變,絕不跟石清妍正面對上。
作者有話要說:王府內品級:正一品:正妃從一品:側妃正二品:庶妃從二品:姬正三品:良娣從三品:良媛正四品:侍妾從四品:孺人
☆3、侍寢週期表三
廣陵侯夫人肖氏乃是錦王親姨媽,十四嫁與廣陵侯,不想一年後廣陵侯因病過世。肖氏膝下無子,連續過繼兩子養在身邊,這兩個稚子卻又先後夭折,肖氏心灰意冷,不再過繼孩兒,離開廣陵侯府寡居。
肖氏一十八歲時,錦王之母、肖氏親姐先淑妃寵冠後宮,藉著帝寵,先淑妃招肖氏進宮,錦王於肖氏進宮後次年降生。肖氏此後常留宮中照料錦王,先淑妃過世後方才離宮,待錦王封王就藩後,肖氏領著一義女趕到錦王封地,此後常住錦王府。
因錦王與肖氏姨甥之情深厚,先王妃耿氏便將肖氏如婆母一般敬重,錦王府眾人潛移默化,也將肖氏視作王府中的老太妃。
肖氏此時不到五十,滿頭青絲依舊烏黑,鬢髮上簪著一枝碩大的金鳳,此金鳳並不多修飾,只用金絲簡潔地勾勒出鳳形,就似遠古圖騰一般。穿著一身石青大褂,右手持著一支精緻鳳頭玉柺杖,左手由著義女秦柔攙扶著。那柺杖也不知肖氏是從哪裡得來的,但總歸是對肖氏十分重要的東西,因此雖是件無用的東西,肖氏也時時將柺杖拿在手上。
肖氏一早就聽說石清妍出門後頭一件事便是發作府裡的姨娘們,只是早先不知石清妍意欲何為,因此不動聲色地在房中等著,後頭聽說石清妍弄出一張《侍寢週期表》且又將楚靜喬氣走了,這才好整以暇地領著人過來,此時一步步走來,見楚晚華等人俱是恭敬地向她福身,便略點了頭,隨後瞧見石清妍依舊端坐不動,便含笑哼了一聲,說道:“王妃好大的架子。”
石清妍瞧著這肖氏擺出一副江南七怪老大的架勢,便含笑哧了一聲,心想天高皇帝遠,錦王就是益陽府的土皇帝,這廣陵侯夫人也給自己封了土太后了,笑道:“夫人架子更大,樓姨娘,你說魏國什麼時候侯府夫人比王妃品級還高了?”
樓晚華被石清妍點名,暗想這人不管品級喊她姨娘,還問她這律法上誥命夫人的品級,嘴角微微往下壓,不樂意當面得罪哪一個,便無喜無怒地說道:“婢妾蠢頓,王妃自有決斷。”
石清妍瞄了眼樓晚華,對她識時務地自稱婢妾十分滿意,笑道:“瞧你狡猾的。”說著,拿了柳枝蹭了蹭額頭,然後笑道:“夫人您裡邊請。”說著起身便向自己屋子裡走去。
秦柔這會子已經放了手,肖氏兩隻手撐在柺杖上,靜靜地看了一眼《侍寢週期表》,見上頭都是空著的格子,暗道石清妍這是發的什麼瘋,動也不動地說道:“王妃還有要事,且將要事處置了再說。”說著,又瞧了眼地上跪著的芳兒。
芳兒也不是蠢到家的人,對自身有幾斤幾兩最是清楚不過,明白自己這無足輕重的人只能等肖氏收拾了石清妍之後連帶著救出來,因此便低著頭做出怯懦模樣,並不急著求情。
石清妍已經站在了門邊,見廣陵侯夫人還擺出老夫人的架勢,便招手笑道:“夫人快點進來呀,王爺有話叫我跟你說呢。”說著,便獨自進了屋子。
肖氏怎會被石清妍一句話就哄進屋子裡,見石清妍領著沉水等人進去了,便耷拉著眼皮靜靜地等她出來,等了足足一刻鐘功夫,見自己被冷落在外,心裡的怒火不由地越燒越烈,她進錦王府那樣多年,便是錦王髮妻耿氏也不敢這樣怠慢她,於是沉聲說道:“樓側妃、吳庶妃領著人出去吧,這麼些人聚在一處,倘若不知道的,還當咱們錦王府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呢。”
樓晚華見肖氏是要將收拾石清妍的事包攬下來,心裡自是樂意如此,忙福了福身,便隨著吳佩依向外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