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之中,紅燭過半,素貞端坐桌前,憂心忡忡,無心睡眠,不由向外喚道:”青兒,青兒。。。“喚上幾聲,未見小青進來,起身向外走去。
剛到門前,便見白福推門進來,回稟道:”小青姑娘打探許官人的下落還沒回來呢。“”噢。。。“素貞這才恍然,百無聊賴間,無意中看到掛在牆上的那把傘,不由嫣然一笑,然而笑顏之中卻又隱含一絲憂傷。
輕輕取下雨傘,拿在手中輕撫,小心翼翼將傘撐開,搭於香肩,微微仰首虛望,神色憂憂,不時輕撫,不時顧盼,回憶著與官人之前點滴。
不由清唱:”啊。。。西湖雨又風,啊。。。雨傘是媒紅。。。相會斷橋中,清明佳節雨濛濛,同船兩相好,一把紙傘遮嬌容。見你穩重,見你君子風,少年書生志氣好,誰知你就是當年救命的小牧童。小牧童啊小牧童大恩公,緣定三生兩心同。指望夫妻和順把恩報,誰知。。。夢醒太匆匆。。。紅燭替我流清淚,何日與君再相逢。紅燭替我流清淚,何日與君再相逢——“一曲唱罷,不禁黯然神傷,淚溼衣襟。
”姐姐!姐姐!“這時,小青匆忙推門而入。
素貞急抹掉兩行清淚,伸手與小青緊緊握在一起,急問道:”青兒,有沒有訊息啊?“小青急嚥下一口吐沫,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道:”有啊!我打聽到了。許官人發配到蘇州胥江驛管束。計算日程,大概明天就會到了!姐姐,你快決定!“聞言,素貞由憂轉喜,心下稍安,便道:”我們到蘇州!“而後側過身,雙手緊握抵於胸前,翹首計劃道:”一方面可以保護官人,另一方面,看有沒有機會跟官人重聚。。。“二人初做夫妻,新婚燕爾,一日未見如隔三秋。初入紅塵,俱已身心淪陷,猶自不知。自心底,實不甘就此離去。
情到深處不自拔,福禍相依轉頭空。
小青依言回道:”好!我們明天就到蘇州!“一夜無話,待到翌日晌午時分,許仙與三名衙差疾行山林之間,未曾出過遠門,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已是大汗淋漓,不時以袖拂面,擦拭臉上汗滴。
”怎麼樣?這條山路還走的慣吧?“之前李公甫打點那衙差倒也義氣,早已將許仙手上枷鎖卸去,一路上倒也頗為客氣,不曾讓許仙受了委屈。
”還好,還好。”許仙客氣回道,心裡對這衙差感激頗深。
衙差回笑兩聲,“其實啊,你也不要想那麼多,縣太爺逼得緊,要他們火速破案,他的壓力也蠻大的。”
許仙不由苦笑一聲,輕抖衣袖道:“所以,我就成了替死鬼了。。。”心中自是仍存不忿和怨氣。站在自己的角度,仍是認為無論是縣太爺還是姐夫,都要徹底查案,找出罪魁禍首才是公平,並不應該讓自己承擔這所有罪名,而草草結案。
世間事多有無奈,許仙涉世未深,心中存著怨氣實屬自然,身旁的衙差卻早已對此等事情司空見慣,不由安慰道:“別這麼說,他要我好好關照你呢。正好胥江驛的驛丞,他是我表叔,姓郝,叫郝江化。”
許仙不禁笑上一聲,問道:“好講話?”
那衙差也是笑道:“不是,不是啦。那是別人給他取得外號,他這個人對人特別客氣,你到他那兒去我就放心了。他一定會好好善待你的。”
許仙安心許多,笑容漸多,依言趕緊頷首拜謝道:“謝謝官爺。”
“不必,不必。”伸手一指前方,“好;好,我們走吧。”領著三人繼續趕路。
在四人側上方林間,素貞與小青攜手緩緩自天際落下,“你看!”素貞輕道一聲,遠遠望見山下四人徐徐前行。
“走~”四人漸行漸遠,素貞與小青挽手暗中相隨。
兩個時辰後,四人走出山林,來到一片平地之上,衙差手指前方,為許仙介紹道:“你看見沒有,前面就是蘇州城到了。“說著,提起手中枷鎖,輕笑道:”我看還是把這東西戴上吧。“一路上頗得此人照顧,此時聽得這話,自知其中道理,怎會讓其為難,便痛快將雙手伸入枷鎖之中,任衙差鎖好,只是臉上略帶憂慮落魄之色。心中或許想著,如此進了城,自己一世清白蕩然無存。。。
”青兒,你看。。。官人實在太可憐了。。。“素貞躲在暗處,見自家官人憂鬱神情,枷鎖加身,不免心如刀絞。
“不行,我要下去!”言語間已是亂了心智,忍將不住,便要現身搭救。
誰知卻被小青死死拉住,平日裡性子衝動易怒的小青此時反而冷靜下來,勸解姐姐道:“姐姐,不行。我們現在突然下去,會把官人給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