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彩雲朵朵,星光點點,清風搖曳著路邊的樹枝,幾隻鳥兒撲楞楞地從樹叢中飛起,出駭人的鳴叫,轉眼間就消失在寂靜的夜色裡了。
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的王老歪實在跑不動了,在路旁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他倚靠著粗壯的樹幹坐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扭頭望了望遠處夜色籠罩著的靠山屯,長嘆了一聲:“齊小軒呢齊小軒,你小子的命就在我手心攥著,如果不是當初你救老子幫老子,老子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管你呢。”想到齊小軒對自己的恩情,王老歪掙扎著爬了起來,咬著牙,步履蹣跚地向靠山屯跑去。
王老歪是雙河鎮上一家小雜貨鋪的老闆,雖現年四十多歲,卻衰老得很,光禿禿的頭頂周邊散長著一圈稀疏灰白的頭,兩隻乾癟的黃眼睛四周佈滿了深而密的皺紋,曾經被凍傷過的鼻子下邊的嘴向右歪著。有人說:王老歪的嘴是當初要飯時,因為偷吃東西被抓住後捱了九十九個嘴巴,打歪的;有人說:王老歪的嘴是在一次醉酒後中了邪風歪的。自己的嘴到底是怎麼歪的,王老歪也說不明白。王老歪心裡明白:只有齊小軒不管自己叫王老歪。
三年前一個冬天的傍晚,王老歪身披著單薄破舊的棉被拖著疲憊的身軀,忍受著肚子咕咕鳴叫帶來的疼痛,偷偷地來到鎮上好運來酒店的窗臺下,用手指甲將窗戶紙摳個小窟窿,單眼吊線瞧著酒店內餐桌上冒著熱氣的飯菜,流著口水。天剛剛下完雪,街面上的行人稀少,王老歪沒有乞討到任何東西,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王老歪恨不得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變長透過窗戶紙一口將桌子上的美味吃光。正當王老歪琢磨如何吃到東西的時候,好運來酒店裡竄出一條黃狗來。這條狗張著血盆大口,瞪著兩隻賊亮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向王老歪撲去。王老歪的肩頭被狗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王老歪“媽呀”一聲,倒在地上。當王老歪現自己被大黃狗撕咬時,肩頭已是鮮血直流了。兇猛的大黃狗鬆開了口又向王老歪的腿肚子上咬去,王老歪用乾枯細長的手指拽著大黃狗的長毛掙脫著。大黃狗也許被激怒了,也許想玩耍一下眼前這個連狗都不如的人。它邊撕咬著王老歪的腿肚子,邊出兇狠的吼叫聲,並在厚厚光滑的雪地上轉起圈來。
這時,好運來酒店的老闆張家輝領著少爺張大鵬走出酒店。肥頭胖腹的張家輝見大黃狗嘴裡咬著人在雪地上玩耍,趕緊跑上前去想吆喝住大黃狗。可他跑到近前看到王老歪時,一拍大腿哈哈哈笑了起來。張大鵬見自己的愛犬歡快地在雪地上撒歡,還有人“媽呀媽呀”地哭叫,覺得刺激好玩,拍著巴掌跳躍著,高喊著:“大黃咬呀使勁咬。”
白皚皚的雪地變成了黑紅色,在好運來酒店門口的大紅燈籠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那麼悽慘,那麼悲涼。王老歪的雙手不再與大黃狗撕打了,王老歪的慘叫聲也停了。大黃狗也停了下來,它鬆開了王老歪的腿肚子,仰起頭張著沾滿鮮血的嘴巴“汪汪汪”地叫喚著,好像在慶賀著自己的勝利。而後,它低著腦袋用鼻子嗅了嗅昏死過去的王老歪,並用*的爪子扒拉兩下王老歪瘦弱的身軀。王老歪一動也沒動,肩頭和腿肚子上的血和雪水摻和在一起被寒冷的風吹得凍成了兩塊紫色的冰塊。大黃狗搖晃著尾巴跳躍著跑到張大鵬的身旁,用鮮紅的舌頭舔著張大鵬的手。張家輝一邊罵道:“王老歪上我家來送晦氣,找死。”一邊招呼兩個夥計說:“把王老歪扔一邊去,想在我家門前裝死,沒門。”
兩個夥計互相看了一眼,抬著王老歪向遠處走去。遠離好運來酒店後,瘦小的夥計說:“大個子,咱倆積點德,給王老歪找個好地方。”
高個子的夥計說:“好可憐呢。這年頭人不如狗呀!”
兩個夥計走了好幾個地方才算找到一堆乾草,他們把王老歪放在草堆上。一個夥計用手探了探王老歪的鼻息,說:“還有氣,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挺過去了。”說完,兩個夥計抱了幾捆乾草散放在王老歪的身上,然後,他倆就走了。
半夜裡,王老歪甦醒過來了。他覺得渾身針扎似地疼,想翻身可身上蓋著很厚的草,再加上他已經無力翻身了。王老歪回想著被大黃狗撕咬的情景開始後怕起來。同時,他對張家輝父子充滿了仇恨。一陣陣寒風像刀子似地吹進草裡,刺扎著王老歪單薄的身子,王老歪開始抖哆嗦起來了。看來今晚是自己的末日了!沒讓狗咬死,現在恐怕要凍死在這草堆裡了。死了也好,眼睛一閉,自己不用在沿街乞討,挨打受罵了。想到這裡,王老歪憋足了一口氣,大聲喊道:“蒼天呢,難道我前世犯下什麼罪孽,讓我生不由死呀?”
王老歪喊聲剛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