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文興釗說:“看來我還是有長遠目光哈?中隊有這麼個好木匠,一些複雜的事情也變簡單了。”
“不錯不錯!”指導員也很滿意,“就是要把中隊當成自己的家嘛,家裡的東西壞了,自然是要修的嘛。小夥子不錯,好好幹!”
受到中隊領導表揚,羅一川工作勁頭更足,訓練場上格外賣力,打掃營區環境衛生也不肯落在人後。
這天早晨,羅一川又提前起了床,搶先將一把掃帚據為己有,紮紮實實地打掃起了環境衛生。不一會兒,尼瑪次仁也走過來,向羅一川問了聲早安,就打掃廁所去了。
在伙房門口,羅一川發現了一個重大情況:一瓣掉落在地的大蒜,居然在一堆土坷垃中間探頭探腦地長出了一絲嫩綠!這個發現讓羅一川驚喜不已,他想,中隊有那麼多廢棄的空罐頭盒,完全可以用來種大蒜嘛!
羅一川說幹就幹,馬上找來十幾個空罐頭盒子,撒上羊糞和泥土,就成了大蒜的安居之所。但是,從哪裡找大蒜呢?羅一川到街上晃了一圈,愣沒發現有大蒜賣。這一來,事情就不好辦了。作為新兵蛋子,羅一川還缺乏向司務長肖海清討大蒜種子的勇氣。羅一川摳了半天腦殼皮,最後決定找曾鵬飛想想辦法。
“老曾,有沒有大蒜?快給我來點。”
“大蒜啊,當然有。你找來幹啥子?”曾鵬飛穿著炊事衣,正忙於練習刀功,見羅一川進了伙房,連頭也沒抬,仍舊忙活自己的事情。
“哎呀呀——不行了,我牙齒痛得要命。我們老家的土方說口含大蒜有助於止痛。”羅一川捂著臉,做出一副痛苦萬狀的樣子。
“你娃娃這麼年輕咋個牙齒就有毛病了哦?”曾鵬飛朝案板旁邊一努嘴,“喏,那兒就是大蒜,自己拿嘛。”
“謝了謝了!”羅一川抓起一把大蒜,迅速跑出伙房,兀自竊笑不止。
羅一川在每個施好肥的空罐頭盒裡分別埋下兩瓣蒜種,便把這些罐頭盒擺在了窗臺上。
班長李大軍納悶不已:“哎,我說羅一川,你沒球事幹整這些玩意兒咋子?”
羅一川神秘地說:“班長,我要讓一班的窗臺上長滿蒜苗。”
李大軍班長對羅一川當胸就是一拳:“你小子,又耍啥子歪歪腸子?你要是在崗嘎種出蒜苗來了,我替你站一班崗。”
羅一川立即大聲嚷嚷:“弟兄們都聽到了啊,如果我種出蒜苗,班長幫我站崗!”
“要得,要得!”兵們都嘻哈打笑地同意做見證人。
接下來的日子,羅一川就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了。他每天都要挨個檢查一下罐頭盒,看看自己期望中的奇蹟究竟發生沒有。可是,連續幾天,他總是收穫失望。其實,從內心來講,李大軍班長也是希望看到羅一川的試驗取得圓滿成功的。在崗嘎幾年,除了野草,李大軍從沒見過鮮活的綠色。如果羅一川試驗成功,那每年三個月的無霜期,營區裡就能用罐頭盒種些蒜苗或者野草之類的東西了。這樣的情景,李大軍班長一想起來就激動得要命,幫羅一川站一班哨又算得了什麼呢?!
期望看到奇蹟發生的還有一班其他同志。大家每天都要睜大眼睛把那些罐頭盒掃視幾遍。這天午休時間,趙紅軍起床方便之後,又拐到窗臺前凝視那些罐頭盒。顯然,他沒有發現自己想發現的“情況”。趙紅軍急得不行,這都六七天了,咋還沒動靜呢?他拿起一隻罐頭盒,心想,我先看看這蒜種是死是活吧。他輕輕拂去表面那層糞土,拈起一粒大蒜種子,對著陽光一照——奇蹟終於發生了:那蒜種居然已經綻露出一丫鵝黃,明顯是積蓄力量破土而出的架勢。
“哈哈,發了,發了啊!”趙紅軍高興得蹦跳起來。
全班戰友都被驚醒了。李大軍班長揉了揉睡眼,喝斥道:“趙紅軍,你午休時間不午休,大呼小叫的幹啥子?神經病犯了啊?!”
趙紅軍一張臉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他高擎著那瓣蒜種,連撲帶顛地奔到李大軍班長床前:“班長,發了,大蒜髮芽了啊!”
“我看看,我看看。”李大軍班長噌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粒蒜瓣,放在眼前仔細一瞅,“哇噻!真他媽發芽了耶!”
蒜瓣在一班全體戰士手中傳遞著,猶如一顆鑽石,把每一雙眼睛映照得異常光亮。
可是,大家的高興勁兒還沒完全過去,李大軍班長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隨即沉下臉來,厲聲吼道:“趙紅軍!”
“到!”
“你為啥子要掘出這粒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