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肉眼難以看見的虛空中,一座古拙的道觀,隱於一片白色的毫光中。此時,墨非正在和青柳、碧桃兩個童子談論別後的經歷。
兩位童子倒也簡單,傷心之下,封印了自身靈識,陷入沉睡中,靜靜的等候墨非的轉世歸來,這一等就是千年。大唐的盛世輝煌早已經湮沒在時光的長河裡。
而墨非雖說歷經數次輪迴,卻因為沒有得遇融有自己神識烙印的本命法寶墨蓮圖,而難以重新踏上仙道,更別說喚醒前世記憶了。直到千年之後的現在,才終於人寶合一,明悟自我,知曉世間諸般皆為空幻,唯有仙道才是永恆。
眾人無不唏噓感嘆,天道無情,仙道莽莽,未來莫測,縱然大神通之士,也並非全然把握,作為一個一心向道的修士,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大恆心,大毅力,大智慧,大勇氣,在這條滿是風險的路上,披荊斬棘,勇往直前,方為正理。
青柳童子沉思片刻,卻是抬頭問道:“師兄,你即已經迴轉天台,日後我們應如何行事?還望師兄明示。”
碧桃也同樣揚起粉嘟嘟的小臉,望著墨非。卻是道隱真人飛昇前曾言,日後玉霄觀一切事宜都需問過墨非,墨非作為道隱真人的唯一的衣缽傳人,自然要支撐起天台山玄門一脈。
墨非言道:“仙道大劫綿延千載,天道之下,法則逆轉,如今塵世間神隱鬼匿,仙道不存,又有靈源枯竭,師兄與青山君合力推演,似乎未來又有變故,如今已為末法時代,人世間表面看來,一片和樂,卻是劫難隱而不發,我等修士,自然首當其衝。隱修已不合時宜,況且還有道統傳承在身,二位師弟且隨師兄紅塵中走上一遭,紅塵煉心,心煉紅塵,一心化萬心,心心映紅塵。縱使前面有萬山攔路,千水橫流,我等也要劈山斷水,生生闖出一個錦繡前程。”
青柳和碧桃二童子,聽得眼中異彩連連,他們倆都是有千年道行的草木精靈,自是知曉此時仙路已斷,要想修成正果卻是難於上青天,此番墨非一番言語,令二人心潮澎湃。前面沒路怕什麼,我們自己開鑿,師兄前世為了達成今日之願,輪迴千年,自己二人自然要緊跟師兄腳步,真人也說師兄是有大智慧大機緣之人,聽師兄的,肯定不會有錯。
想到此處,二人對視一眼,重重點了點頭。不單單是兩位童子,就是玉石山魂聽了墨非之言,也是心有所感,心道:“自己存世萬載,卻也沒有此人這般心胸和氣魄,真不愧是玄門道隱真人門徒。看來我此番選擇跟隨此人下山,果真是一招妙棋,或許仙道有望,即使最後功虧於潰,也不枉這萬載清修。
卻不說眾人心中如何想,墨非靜靜地走進大殿。殿堂依舊,三清祖師高高階坐於蓮臺之上,面色慈悲,手中或拿寶珠,或執如意,或持八卦扇,各捏印訣,莊嚴而肅穆,墨非從香案上抽出三支檀木香,引燃,插進香爐中,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
然後又來到老師道隱真人牌位前,跪伏在蒲團上,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日,老師飛昇在即,卻對自己千叮萬囑,墨非心中傷感,千年的思緒在心中流轉,化成了神龕前的重重一禮。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天台山被薄薄的雲氣籠罩著,遠遠望去,似乎山在雲中,若隱若現,彷彿蓬萊仙境。
清風拂過,雲氣流轉,遠遠有古剎鐘聲傳來,令攀山者聞之,有醍醐灌頂之感,心中頓生悠悠古韻,似乎塵世間一切煩惱,都在晨鐘響起之時,化為雲煙散去,整個身心被這古鐘禪韻洗滌,頓時輕鬆異常。
天台山玉霄峰下的仙人巖,空空蕩蕩,在霧氣中,只露出一角懸巖,突兀在半空中,在雲煙中沉浮,仿若雲氣中懸浮的孤島,倒有幾分飄渺孤高之感。
本來是一片平靜的仙人巖上,突然之間,泛起了一陣陣漣漪,漂浮其上的霧氣翻翻滾滾,緩緩的,三道身影一點點在虛空中顯現來,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一位是身姿挺拔,修眉俊眼的年輕男子;一位是鵝黃色t恤,綠色長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可愛男童;一位是粉色衣衫,頭扎小辮,肉肉的臉頰粉嘟嘟的漂亮女童,正是墨非和青柳碧桃。
此一番卻是兩個童子千年來第一次踏出玉霄觀,見到觀外的世界不禁一陣好奇。青柳更是轉動著圓滾滾的眼珠,四下觀望。
東邊天際,朝陽已經露出了半張笑臉,羞羞答答地向大山張望。無數的層巒疊嶂之上,迷濛雲霧之中,都被霞光染成了淡金色。萬縷紅霞四溢,和山谷中緩緩升起的霧靄交融,變幻著五光十色的光環。
“看,七色雲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