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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江家的孩子自小都暱稱他為“王班長”,同時戲稱王班長在江家掌廚的妻子傅細妹為“副(傅)班長”。

“艾瑞克先生,樓下來了一位小姐。說是您夫人的表姐。”王班長不脫軍人本色。站得筆挺地報告道。

艾瑞克還不及反應,藍巧月已在身後驚呼:“是曉竺來了!”

她興奮地越過兩人朝樓下跑去。

錢嘵竺耐心地坐在紅木長椅上,打量滿室中國文人式典雅的佈置,私下忖測:什麼樣的人能在鬧區中擁有這一片私人的產業?心中不由對艾瑞克的表哥起了好奇心。

適才她下車時,還以為計程車司機看錯了地址;但這佔地廣闊、坐落在高樓大廈間的庭院式兩層洋房的紅漆大門上,確實寫著藍巧月所說的門牌號碼。

進了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園蔥翠綠蔭,扶疏花木巧妙隔開都市的喧囂,整個院落透著清爽氣息,外觀上看得出是有相當歷史的房子,但屋內的格局裝置卻是新穎、充滿現代感,當初改建的人必定費了一番心力,將古典與現代完美結合。

“請用茶。”是剛才領她進屋的和藹婦人。

“謝謝。”錢曉竺欠身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王班長的太太──傅細妹靦腆地回禮,心裡納悶著否在哪裡看過這位氣質娟秀的小姐?傅細妹正為可否開口詢問遲疑,樓上即傳來一陣匆促腳步聲,“一定是艾瑞克太太下來了。”

錢曉竺剛站起身,就被如旋風而至的連聲抱歉給包圍住。

“嘵竺,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艾瑞克早出門去接你了,直到剛剛才發現他還在家,他……不小心忘了時間,我好擔心你一個人在機場──”藍巧月迭聲說著。

“沒問題的。我人都已經在這裡了。”

錢嘵竺安撫地拍拍藍巧月。調侃的眼神看向正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的艾瑞克。

“我等了二十分鐘就決定還是自己過來了。天助自助者囉。”她含笑面對停在身前、放了她鴿子的艾瑞克,大方地伸出手,“嗨。艾瑞克,好久不見。”

艾瑞克不感愧疚地睥睨錢嘵竺,心底不由佩服起她的沉著。

藍巧月暗示性地以手肘撞了他兩下,他悶哼一聲。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歡迎你到臺北來。”

錢曉竺忍住滿腹的笑意,一副正經、客套地說:“非常感謝你們邀請我來這裡小住──”她心知艾瑞克對自己的看法,他仍對她多留了巧月兩個月那件事心生芥蒂;想想還是先別告訴他,這次巧月打算留她在這裡住上一個月,免得太刺激他了。

“那是巧月的主意。”艾瑞克在嘴裡咕噥著。立刻又捱了藍巧月一肘。

錢嘵竺碰碰鼻頭,掩飾差點逸出的笑聲,將注意力轉向趴伏在艾瑞克寬闊胸前的娃娃。“小愛咪對不對?讓阿姨抱抱你。”

艾瑞克像怕被搶走似的,緊抱住女兒,推託地說:“她不習慣生人,你還是等她長大了再抱地。”

“你胡說什麼。”藍巧月氣惱地橫他一眼,堅定地自他手中抱過女兒,對著小愛咪說:“愛咪,你看,這是嘵竺阿姨喔,她就像媽咪一樣會永遠愛你、照顧你喔。來,對阿姨笑一笑、打個招呼。”

“哈囉,小愛咪。”錢嘵竺以手指逗了逗小愛咪粉嫩的胖臉頰,小愛咪還真聽話地咯咯笑了。“哇,你好可愛喔,長得就像你媽咪小的時候。”

“你又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了?別忘了你只不過大我八個月。”藍巧月不服氣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記得?”錢嘵竺捉弄地瞄她一眼,徑自接過小愛咪。“別理你媽咪,她什麼也不知道。”

藍巧月執著地強調:“是真的。書上說:嬰兒初期視神經尚未成熟。根本看不清東西。”

“那又怎麼樣?阿姨天生眼力佳,對不對呀,小愛咪?”錢曉竺朝著愛咪說。

藍巧月還想再說些什麼,錢曉竺轉身面向她,調侃道:“奇怪了,我是稱讚你小時候可愛,又下是批評你小時候痴呆,真不知道你在爭論什麼。”

藍巧月一愣。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說:“對不起啦,好久沒跟你鬥嘴,一時控制不住。”她一拍手又說:“對了,我差點忘了。我替你準備了一間臥房。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帶你去看看。”藍巧月雀躍地拉著抱著小愛咪的錢曉竺上樓。

艾瑞克雙手環胸,眼神陰鬱地望著自己妻子、女兒飄然上樓,覺得自己被徹底忽視了。

他就知道,只要有錢嘵竺在,他在藍巧月眼中就像個隱形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