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繞著竹籬笆轉圈走著,抓著碎菜葉子慢慢兒抖摟到裡頭,這樣鋪開點地兒。好叫著家雞兒吃食不搶食。
秀娘把簸籮架在腰上,“咕咕咕”的引著家雞兒來吃食。她扒拉著菜葉子好叫裹上面粉,忽的想起一件好玩兒的事兒。
她回頭喚著一句兒,“楚戈?”
楚戈正使著鋤頭稱不稱手,聽著聲兒了抬起臉,“嗯。”
她見著人兒笑了,“楚戈,那天你不是說了王廚子不收山物了麼?那兩隻野兔子你給弄著哪去了?”
楚戈一頓,“那天回村我碰著高叔兒了,他瞅著筐裡的野兔子肥嫩,就和我饒下了。”這些他一回來就說了啊,秀娘咋還問叨起咧。
這楚戈說的高叔兒就是高氏她爹,早些天秀娘還準備著去人家屋裡幫襯繡活哩,只是後來出了點狀況就沒去。
楚戈瞅秀娘,“隔天下午不還是你給送著過去的麼,你可著忘了?”那天他聽著虎子說了秀孃的事兒,心裡惦記的緊,只說了句兒隨後給他送著家去就走了。
秀娘扯了扯嘴兒,她當然沒有忘,她就奔著打聽事兒才給高氏送著過去的。
她對著楚戈笑笑,“那你想不想知得,這高叔兒家裡人兒多,咋就要著倆只兔子?”
楚戈本不想知得,可瞅著秀娘好像很想說叨一樣兒,就又應了聲兒,“不……嗯。”
她聽著一笑,“這高叔兒要下山野兔兒,那就是給轎伕漢子備下的,再過著些天兒她家小女不是要出嫁了麼。”
楚戈聽的不明白,“為啥要給轎伕備下啊?”
這以前有戶人兒家娶媳婦兒,新郎官叫了轎伕去抬新娘子過門,可著那路遠難走,八個轎伕好不容易到了新娘子家裡,尋思著要討酒肉墊吧肚子。
可著那新郎官的老丈人摳嗇的很,啥也沒備著下,直嚷嚷著叫他們上路了,那八個轎伕抬著空轎子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這茬再坐這個大活人進去可不要命了。
他們那燉著火上路能有好麼,這三步兩顫五步一顛的,可把那新娘子給折騰的夠嗆,那茬下轎了連路都不會走了。
完了等著人兒追究過去了,那八大漢子就說叨著一句兒,沒酒沒肉,轎子忽悠。
“……所以在這後頭,有嫁女兒的人家都要備好吃食款待轎伕,要不那新人兒可就受苦了,這就叫有酒有肉,新人不憂。”
秀娘說完就笑了,這茬她是聽著高家人兒說叨起的,那時她就覺得有趣的很,這前輩人和後輩人兒倆下里對的還挺溜的。
楚戈瞅著秀娘嬌俏的小臉兒,那小嘴兒紅潤牽著倆酒窩,水透透的大眼睛笑了個彎,瞧著就叫人兒舒氣,他那支著鋤頭也不自覺的笑開了。
可著這笑歸笑,秀娘心裡又有些子空落落的,以前常擱那電視機子裡瞅著人兒成親,一路上喇叭鑼鼓敲翻了天兒,大紅花轎裡坐著嬌嬌的小媳婦兒,瞧著是羞答答的,可著人兒那心窩子卻是滿滿的,止不住那一臉兒的歡情。
想到這塊兒,秀娘收了收嘴角,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菜葉子,抿著淺笑,這女人兒啊,就得坐在那大紅花轎裡晃悠上一回才能是出嫁咧。
她這話說的沒過心肺,直叫那楚戈聽了去,他一下子白了臉兒,抓著鋤頭的大手緊了緊。
秀娘沒過意自個兒說了啥話,只見著楚戈架起鋤頭,過去院角把竹簍子抓起來就要走。
她瞅著人兒問叨著,“楚戈,你這是幹啥去?”
楚戈走到院子門口頓了身兒,把竹簍子背上肩,“這二寶藤剛著摘下,我先挪到地裡去,一會兒怕是蔫葉了。”
秀娘聽著也是,只說叨,“那,你早些回來,別擱地裡待的時長了,今兒日頭大著……”
楚戈沒有回頭,木木的應著一聲兒就出去了。
秀娘走著幾步到院口,探出身兒看著楚戈的背影,心裡可著泛嘀咕了,這直愣子這倆天是咋了,一開始還說有嘮了,咋到一到她說話就悶莫聲了。
她想想的皺下眉來,難不成楚戈他還在意那天她大鬧旱池子的事兒?
可那天她和胖嫂兒吵吵完,回著家裡也有和楚戈說叨原由,雖說他對著自個兒嚇唬胖嫂兒莫啥想法,可著還是碎碎念開了,說著太危險了,那大刀斧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楚戈這人兒性子直楞,看著啥都是一根筋兒,她就隨著楚戈說去,自個兒也莫多言語。
只是她那時真真的氣的火大了,這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楚戈是為了啥娶自個兒的秀娘比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