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清水碗,右手還捏了一個劍訣模樣的手勢,在空中對著水碗遙遙的畫了幾遍,左轉右移的也不知畫了些什麼。他畫了半天,就著那水碗喝了一口水含在嘴裡,回過頭來,撲的一聲,將嘴裡的水朝著李老爺的臥室窗子外面猛的一噴,噴過之後又取了硃筆黃裱紙,又緊接著畫了三道符,就著手向半天空裡打了三個拱,然後在香燭頭上將那符焚化了。同時他昂著頭向了半天空,兩片嘴唇一陣亂動口中唸唸有詞,伸開雞爪子似的五根手指向天空一把抓下來,象握住了什麼東西似的,然後緊著一陣風似的跑進屋裡來,對著李老爺和身子渾身一使勁,將右手裡的硃筆對準了李老爺的頭,遙遙地就畫上了三個大圈圈。左手的訣一伸,再向空中一抓,這右手的筆,就如被雷擊中了一般,只管上下左右,一陣飛舞,畫了一個不停。這一陣大畫之下,又把左手作佛手式的中指伸直向上,其餘四指,全在下面盤繞起來。屋裡的眾人見他忙個不停,不敢從中插言,只管遙遙地看著他。
那幾個請來的大夫心裡是極瞧不上這種畫符的勾當,只是人家主人家還沒有說什麼,他們自然是不便說話,只一個個冷著臉來瞧著。那畫符的終於做完了一套,停了手剛要說什麼,卻見外面跑進來一個鬚髮皆白的六十來歲的老人,瞧見了那畫符的只管冷著臉喝道:“你這天橋上打把式賣大力丸的,竟敢跑到李府來坑蒙拐騙了,還不快給我滾。”
李文正一瞧來的人正是京城裡很有名氣的一位老大夫,這人是李家的舊故世交,和李老爺年輕時便認識,李文正最是信得著他,見了他來了李文正哪裡還管那個指手劃腳畫符的,幾步迎上來道:“柳伯伯,你快瞧瞧我爹,他....他這是怎麼了.....”
柳大夫二話不說,上前依例把了脈,臉色愈顯沉重,診完了脈結果與剛才那位朱大夫也是說的一樣,只是說這病來勢兇猛,只得施針炙和湯藥雙管齊下慢慢調養,至於能不能惡化,只看造化了。
李文正聽了也不說別的,只叫他趕快給父親施針。這柳大夫的針炙手藝也是京城一絕,當下便從醫箱裡拿出一包金針來,那一包金針有好幾十根,他讓下人解開李老爺的衣服,在他的穴道上略紮了幾針便停了手,取過剛才朱大夫開得那張藥方,看了看,點了點頭道:
“賢侄,你只管按這方子抓藥,這方子倒是沒有開錯,只是我再開一副,加上幾味藥材效果會更快些,”說著接過下人遞來的紙筆,坐到桌前又寫了一張藥方,讓下人去抓了來。
李文正急道:“柳伯伯,咱們京城裡可有治這病的國醫高手?我瞧著家父這病實在是厲害,怕是弄不好要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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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眾生百相
柳大夫正要跟他講說。不料在屋子裡守著的兩個姐姐突然尖叫了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大哭,連聲叫著父親,李文正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心中暗叫不好,忙轉身幾步跑進內屋去,只見李老爺臉如白紙,顏色很不好看。
李文正忙伸手一摸李老爺的兩手,已是象冰一般冷,又一觸他鼻息,好象連呼吸都沒有了,不由得叫了一聲不好,忙跟隨著自己跑過來的柳大夫急道:“柳伯伯,你看這......”
那柳大夫上前一瞧李老爺的情形,長長的嘆了口氣,對著李文正就搖了搖頭,李文正和兩個姐姐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就直流下來,旁邊有幾個李府的老奴見了此種情景,也哭了起來。也就是在眾人哭著的這一會兒,李老爺便撒手去世了。
這樣一來。滿屋子裡的人真哭的假哭的,各懷著各自的心腸總之是一片哀嚎之聲,大家只有哭的份兒,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張燕在那人堆裡站著,靠了牆倚著,手上拿了塊帕子,也是掩著臉哭得淚如雨下。只有她知道她哭的是自己,她使盡了手段寵絡了李老爺幾年,得了幾年的寵,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李府裡此時的下人丫頭媳婦老婆子們因屋子裡站不下,都在院子裡站著,十人裡有七八人都在抹淚。李文林也跟著哭了一陣,見堂哥李文正仍伏在床邊痛哭,便上前道:“堂哥,你也別太傷心了,事已如此,還是想想這喪事該如何辦起來呢?”
李家大姐在旁邊聽了,罵著將兩手一攤,道:“怎麼辦呢?合著怎麼完全好看,就怎樣辦罷。爹操心了一輩子,就是到那世裡也該好好兒的享享福,讓他風風光光的下葬罷。”
李文林正待回話,就見外面兩個陪著李老爺回來的當鋪的掌櫃的站在外間裡,跟李文正招手,李文林推了李文正一把,李文正便用袖子擦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