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給孔氏之柩磕了頭,凝神良久,瞅人不防,低聲道:“兒已打探得十分清楚,母舅尚在,表兄弟們都比我強,兩家無往來之故我雖不知,卻也有心親近舅舅,今日趁著祭祀燒紙,特來告訴母親一聲兒,兒欲登門拜見舅舅,還請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兒。”
賈璉本性有幾分精明,並未因林如海一言而去登門,而是先詳加打探了一番,畢竟賈家也有幾位老人,他花了些銀子酒肉便得了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至今,已經十分確定孔順便是自己的親舅舅。
祭祀畢回家,賈璉又看了鳳姐一回,雖未添病,臉上卻也黃瘦,精神不濟。
鳳姐見他換上出門的衣裳,又叫平兒預備禮物,掙扎著坐起來,道:“如今離送靈之日不遠,你不去給老太太打點東西,出門去做什麼?”
賈璉瞅了她一眼,道:“你好好養著,管我做什麼?橫豎我也不是去作惡。”
鳳姐笑道:“你能作什麼惡?便是仗勢欺人也有人給你撐腰,我不過白囑咐你一句,如今正當國孝,你別出去吃酒,做那些混賬事,免得叫人拿到,又是一場是非。”
賈璉道:“我知道。”遂低頭整裝。
因聽小紅在外頭跟人說話,鳳姐便問道:“誰在外頭?”
小紅進來笑道:“三姑娘打發侍書來問奶奶,楊大奶奶有了喜,我們該不該送賀禮。”
鳳姐聽了,不禁十分羨慕,道:“她倒有福,趕在國孝前懷上一胎。”
賈璉心中一動,羨慕不下於鳳姐,回頭看著她,笑道:“你趁著這一年好好養病,等過了孝,也給我生一個豈不是好?這樣事,羨慕不來。”
鳳姐抬頭,柳眉高吊,鳳眸橫波,道:“你放心,我便是掙命,也給你生一個。”
這些日子以來,鳳姐偶生掌權之心,便聽平兒提起誰家媳婦因無子備受歧視,又或者誰家老太太因無子將一生梯己皆便宜了別人,只得將這些心思按下,一味用心調養。
平兒已將拜禮備好,聞聲道:“還掙命呢?先養養再說。前兒太醫說了,幸虧你早放下兩日,不然,只怕已添了下紅之症,險得很。如今雖未得,身子也大虧了,這個月經期淅淅瀝瀝也較以往長了好些,還得配調經養榮丸吃。”
鳳姐笑道:“知道了,就你操心。”
又對小紅道:“告訴侍書,先打發人去給楊大奶奶道喜,不必送賀禮,等生下再送不遲。”
小紅答應一聲,出去告訴侍書不提。
賈璉卻皺了皺眉頭,對鳳姐道:“你仔細養病,別費心管事,等好了,什麼做不得?橫豎這個家就是你我的,難道還缺你管家的時候不成?”
鳳姐笑道:“我已放下了,你還說。”
賈璉雖恨鳳姐無子,但經她這個月來溫柔小意的情意,心裡也盼著她平安無事,道:“你知道就好。我出去一趟,倘若不來,也不必打發人去找我。”
鳳姐忙問道:“你去哪裡?”
賈璉並沒有直言,只道:“去拜見一位長輩,等他見了我,我再細細告訴你。”
鳳姐聽他不是去眠花宿柳,臉色便緩和了許多,終究不大放心,等賈璉一走,便叫平兒打發心腹陪房旺兒去打探,聞得是去一戶清寒官宦人家,才確信賈璉不是去胡鬧。
作者有話要說:八千沒寫到,只有四千,不好意思,俺胖了~~~~~~
終於送走了這位住一星期的堂姐,俺幸福地內牛,明天做三更黨,三更黨~~~~~~~~~
110親孃舅拒見外甥兒
卻說賈璉一身素服;騎馬過街;帶著心腹小廝興兒等直至孔家門前,孔宅二字掛於其上;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雖然門可羅雀,只有一個老蒼頭和一個小子看門,卻盡顯風範。
離得遠遠時,賈璉便下了馬,整了整衣裳,走到門前。
那老蒼頭立即起身;見賈璉服飾華貴,模樣俊美,雖難掩輕浮浪蕩驕矜之氣,卻亦一身貴氣,忙笑道:“不知大爺做什麼來?”
賈璉朝興兒使了個眼色,興兒忙忙地遞上拜帖和拜禮。
賈璉方對老蒼頭笑道:“有勞通告,就說外甥璉兒登門叩首,拜見舅舅。”挑今日登門,也是因賈璉打探清楚了,今日正是孔順的休沐之日。
老蒼頭聞言一驚,悄悄抬眼打量賈璉一回,長嘆一聲,道:“請大爺進屋稍等。”
他本是知道往年舊事的老人,見賈璉容貌美秀,極肖姑太太,眼裡不覺閃過一絲懷念,請賈璉到門房裡坐下,又叫看門的小子沏茶,方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