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了香,李彥轉身回到座位。想起他的父親,還有爺爺叔伯,他苦笑一聲,道:“是孩兒不孝,有負眾望了……”
隱約聽見屋外聲響,李彥看向門外——他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卻是夜夜笙歌,風流成性。
暮久在前面挑著燈,李雲晟搖著紙扇走在後面。路過廳堂,見李彥正在裡面坐著,便走了進去。
“爹,怎麼還沒有休息?”李雲晟就著椅子另一邊坐下。
“呃,過會兒就睡。”李彥回答得漫不經心,看向李雲晟,繼續說道,“你也不怕損了身子,一天到晚泡在花柳巷子裡。”
李雲晟嬉皮笑臉的湊過來,“爹教訓得是,我只不過是看爹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擔起傳宗接代的重任,所以兒子也想好好努力呀……”
李彥的臉抽搐幾下。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李雲晟佯裝惋惜,“良人難覓啊……”
李彥一手扶頭,好氣又好笑,“行了……我恐怕姑娘見了你就跟見了狼人一樣。”
“父親大人過獎了,我作為一代風流才子,確實非常需要具備狼一樣敏銳的耳力,才好耳聞八方佳麗。”
李彥只得笑笑,這時,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張面容,他不由得問起來:“說起來……你認識一個叫蘇蘇的女孩嗎?”
“爹說的是蘇家那小丫頭吧!蘇家老大我熟一些,總來我們賭坊賭錢,他妹妹嘛,我沒有打過交道,倒是耳聞不少,聽說得了一種會長不大的怪病……”
李彥詫異問道:“……長不大?”
“啊……呵呵,我看都只是玩笑話罷了……”
“……還好,為父從來沒有把你的話當作正經話聽過。”
李雲晟看似心情不錯,站起身子裝模作樣的給李彥作一下揖,笑著說道:“若是父親大人向孩兒詢問續絃再娶的意見,孩兒一定正經回答。”
李彥甩手揮袖,“為父沒有你這個好福氣,也沒你這個好精力。”
“父親大人又謙虛咯……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後媽啊?哈哈……”
“……你若是平時記帳能這麼用心的話,他日我魂飛西天,也該瞑目了……”李彥的臉上突生來一股滄桑感。
“……爹……爹……你別這個樣子看我……額頭皺得這麼緊……臉上的皺紋會越來越多的……”
“比起我臉上的皺紋,你是不是應該更加關心一下賭坊的事情——”李彥的眉頭仍舊不得舒展。
他十四歲的時候便做了爹,如今也不過三十歲而已,模樣不比潘安,卻難得有著與生俱來的和顏悅色。一派溫和儒雅的兄長氣質,叫人親近得很。若非單雲離島本地人士,定會將他和李雲晟誤當作兄弟,他的面相確實年輕。
李雲晟竊竊的笑,這俊俏模樣遺傳自他那早逝的母親,也恰恰因為李彥悲其幼年喪母,所以才會對他過於放縱,歲月匆匆過,小小頑皮郎,已成俏兒郎。
“還笑……”李彥只得閉了眼,不管是作為一個教育者還是一個父親,他想他是失敗得夠徹底了。“……趕緊回屋睡去,下回出去玩別又捱到這麼晚。”
“是是……爹,您也快些休息吧,呵呵……”李雲晟笑著退出了廳堂,身影不見了,笑聲卻還能斷斷續續的隱約傳來。
李彥扶著椅子的把手,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小子,以後可怎麼得了……
不過續絃的事情……
腦海中忽然模模糊糊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人影,還未等他捕捉分明,卻已淡淡化了去……
是誰?
李彥驚覺自己的感受。——剛才,那麼一瞬間,他想看見誰?……
……而到底,我又為何會想要知道呢?
這種奇怪的,悵然若失的感覺,叫人心中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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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幽幽度日3】………
慕容白的話果真沒有說錯,沒出幾日功夫,連太守大人也邀他於夢宵酒樓一聚。李彥心裡揣測著,恐怕……太守是要跟他談回炎決的事吧……
三日後的夜晚,夢宵酒樓。
真是一個混沌的夜晚。面對著一桌清素油葷,面對著滿口酒氣略失神志的太守大人,李彥暗暗隱忍著。
太守曹世昌已經年近七旬,頭髮花白,鬍鬚修剪得恰當好處,隨著激昂的言語,鬍鬚在領口處舞動。他的帽冠微微歪了些,但是他似乎沒有察覺,仍舊激動的揮動著兩臂,幾乎用盡全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