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比賽的開始的時分,選手們陸陸續續都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往比賽場地集合。
比賽場地是個偌大的道場,這個日式的大宅設定的道場彷彿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一刻而生,應景地起了作用。道場外還有一個花木叢生的美麗院落,院落中間的空地上,此時三三兩兩錯落著幾撥人。
問了才知道,原來這是應邀前來觀摩的媒體人和藝能界各色人等,包括一些監製導演等等,這些人同時還擔任起本場比賽的評委職責,由他們的評斷出這一輪比賽的優勝者。
小澤瞳一襲淡紫色的長裙,靜靜坐在木製走廊邊上。
身邊是依然在緊張討論個不停的隊友,但她卻沒有參與其中,只是閉目養神,安然地在腦海裡過濾周圍的資訊。
不知道,最上京子怎樣了……
這個念頭,突兀地出現在大腦裡,毫無徵兆地。
小澤瞳睜開眼,瀲灩的美瞳被午後的陽光折射出水漾的神彩,彷彿金輝下的湖面,波光粼粼。這雙眼睛,悠悠地往四周逡巡,入目的都是讓她覺得無趣的人事。
與她恬靜的外表不同,她是個不安分的人。因為曾經受過的折磨,她變得愈發乖戾和悲觀,這樣的脾性讓她習慣用惡意揣測每一個人,每逢此時,看到選秀場上那群女孩子們表裡不一的嘴臉,就會想笑,更會覺得這世界不過如此。每個人都一樣,每個人都虛以委蛇,太無趣。
第一次看到京子的時候,她覺得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對這個圈子抱有十足充沛的幻想,燃盡熱情想要把一切做到最好,讓自己發光發亮。這讓她嫌惡,不知道是討厭她,還是討厭過去自己的單純無知,所以她略施手段,又輕鬆地搶回了“海倫娜”的角色。她只是想用自己的行為告訴京子,你看,藝能界就這麼骯髒,再多的努力也比不上付出身體的一個晚上。
可是她發現,京子根本沒受到什麼打擊。
她還是最上京子,繼續她的生活,繼續做她該做的事,海倫娜的角色,她甚至沒有提過半句。
還記得前些日子京子用了這樣的一句話作結:“如果可以改變,說明自己做的不夠好,既然自己沒做好,又有什麼好抱怨?”
太天真了。那時候第一時間,小澤瞳如是想。她真的以為,世俗的潛規則和努力的心血可以放在天枰的兩端平衡麼?沒可能的!
可是,最上京子卻又不是單純的天真。那個女孩身上偶爾散發出的負能量告訴她,她也曾受傷過。
——即使受傷過,也不是放棄的理由。
[真正的小澤瞳,是什麼樣子,你明明可以選擇。]
就像是,真正的最上京子是什麼樣子,她堅定地選擇了。
所以小澤瞳發現自己看京子的眼光開始與她看其他人的不再一樣——率直,從不掩蓋自己的黑暗,卻潛移默化地透出光明,立在黑與白的中間,像是一個矛盾體,卻沒有迷失方向,堅守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勇往直前。
收起看不見的結果,背起所有夢,讓記憶在時間的海底沉沒。
小澤瞳想看看,如果當初的自己選擇了這條路,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陷入沉思的她忽然注意到人群開始喧譁。
一瞬間的靜如子夜,然後嘩啦一聲議論如潮水漲開來。
她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去,走廊的那一頭,是那個她覺得有趣的人。
如烏楠木一樣漆黑的秀髮優雅地盤成一個髻,兩縷微微卷曲的發沿雙鬢垂在白皙的頸側。
膚如白雪,唇似紅血。
小澤瞳呆了呆。
深藍色的光面絲綢襯得她原本的肌膚更加白嫩精緻,她洋溢著盈盈的淺笑,瑩潤的唇瓣似乎能透出水色。
好像攫取了這個空間所有的光芒,讓周遭的一切都黯淡無光。
有點不敢相信,小澤瞳眨了眨眼睛。
恰到好處的妝容,讓她的眼睛宛若她的髮色一樣黑曜如墨,只消輕巧地一抬眼,日月星輝彷彿都被承載在黑瞳之中,直讓人移不開目光。
“京子……”小澤不禁囁嚅出她的名字。
一時間,“這是誰”,“好漂亮”這一類的讚歎在身邊此起彼伏,全場的焦點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連原本在做其他事情的人,聽到大家的議論聲後循聲望去,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不像是她們的劇本,白雪公主本來就應該是童話裡公認的美人。
所以她的打扮,再誇張的美也無可挑剔。
似乎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