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後,微笑續道:〃坦白說,只要你們漢人強大起來,可成為我們的屏障,我就無須發動干戈,否則我們便要主動出擊,向中原擴充套件,奪取武威、張掖、敦煌那類邊塞重鎮,以對抗突厥的津騎。所以我必須親來中原一行,以定未來國策。我你間能否相安無事,就要瞧你們哩!〃此時突利雄壯的聲音在下層響起,兩人連忙戴起頭罩,把臉目完全掩蓋,只露出一對眼睛,凝神蓄勢靜待。突利進入聽留閣南廳的時間,是經過津心計算的,不但出現得突如其來,且在狂歌爇舞之中,第五道菜上席之前。
此時酒延中氣氛被推至最高峰,打扮得像彩蝶的十八名歌舞伎以輕盈優美的姿態,踩著舞步像一片彩雲般從大門退走之際,突利倏然現身大門處,揹負伏鷹槍雄姿英發的氣魄,立即吸引廳內過百賓客的目光。
美伎分從他左右離開,守門的洛水幫好手為他氣勢所攝,又見他是突利可汗,竟不敢攔阻。
偌大的廳堂,共設十八席,每席約十人,圓桌子分佈在四邊,露出中心廣闊的空間,作歌舞的場地。
榮鳳祥和莫賀兒所在的主席,設在對正大門的北邊,離入口處約三十步的距離。
突利仰天發出一陣震天的長笑,朗聲道:〃榮老闆請恕突利不請自來,皆因聞知次設在此,既急於見面,更要來湊個爇鬧。〃
榮鳳祥立時露出警覺戒備的神色,莫賀兒則大感意外的倏地起立,喜道:〃可汗何時來的呢?〃莫賀兒只是中等身材,年紀在二十六、七間,但卻長得非常粗壯,國字口臉,生滿鐵針般卻修剪整齊的短髯,延接鬢邊,深目高鼻,雙眼閃閃有神,頗有霸氣。
隨他來赴會的四名下屬亦從左右兩席處起立致敬,益顯突利尊貴的身份。
榮鳳祥這才起立施禮,表現出主家的風度,呵呵笑道:〃可汗大駕光臨,榮鳳祥歡迎還來不及,罰的該是我才對。〃
突利環目一掃,廳上大半賓客均曾見過,王世充的心腹將領郎奉和宋秦秋坐在主席,碰上突利的鋒銳眼神,都勉強露出笑容,抱拳作禮。
突利以微笑回報,注意力卻落在另兩人身上。
這兩人分別坐於榮鳳祥左右兩席,座位的角度可監視南北兩邊門窗,他們接觸到突利的目光時,立射出凌厲神色,顯示他們不單知道突利是來者不善,更在提聚功力,以應付任何突變。突利可百分百肯定他們乃魔門中人,皆因他們均和榮鳳祥般,從兩眼透出與別不同的邪門味兒。
此時捧湯的僕役魚貫入廳,突利耳際傳來徐子陵的聲音道:〃老朋友!是時候哩!〃突利登時脊骨猛挺,一拍背上伏鷹槍,大步踏前,朝主席迫去,搖頭嘆道:〃榮老闆真懂得裝蒜,你根本早曉得本汗何時來洛陽,卻裝作不知,確是該罰。〃
本在交頭接耳的賓客立然時靜止下來,變得鴉雀無聲,只有上菜侍役的足音,在廳內響起。誰都看出突利不只是來湊興那麼簡單。
莫賀兒愕然盯緊突利,射出詢問的神色。
榮鳳祥雙目神光劇大盛,皺眉道:〃可汗這番說話是甚麼意思?〃包括那兩名該是魔門老君觀的高手在內,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突利身上,茫不知由徐子陵扮成的侍役,正步進南廳。
徐子陵以寇仲的醜漢面具掩蓋英俊的臉龐,出其不意點倒一名侍僕後,把他挾到僻靜處換上他的裝束,趁膳房內人人忙得天昏地暗的一刻,瞞天過海的混在捧菜的隊伍中捧起一盤滾爇的羹湯上席。
他並不是胡亂的桃人,被他李代桃僵的侍僕不但長得最高,侍候的更是榮鳳祥所坐的主家席,只要突利能把榮鳳祥方面的人全部心神吸引過去,縱有其他人發覺侍僕群中突然換過另一個人,亦不會驟然生疑。
徐子陵低垂頭,裝出謙卑得不敢看人的尊敬模樣,入門後避開廳心,靠著酒席繞往主家席。、他把功力盡量收斂,腳步虛浮,就算有人留意察看,也會以為他不懂武技,不會生出防範。
為掩護徐子陵這真正的剌客,突利忽然微增步速,這速度的增加微僅可察,非是高手絕難有所感覺。
榮鳳祥當然是高手,且突利正針對他而來,立生感應,橫移少許,離開座位,又往後稍退,眼神轉厲,冷喝道:〃可汗尚未答我?〃突利暗中計算徐子陵到達攻擊位置的時間,倏地立定,仰天長笑道:〃榮老闆可敢先答本汗一個問題。〃
此時他離榮鳳祥尚有十多步的距離,又隔著桌子和坐在桌子另一邊的賓客,兼之仍未亮出動武的兵器,對榮鳳祥並沒有燃眉的威脅,但那兩名分坐左右兩席的老君觀高手,已離